第40章怪老头的转变
那老者向众人怒目而视，漕帮帮众没和他动手比划，这时只管在言语上讨便宜。老者只有一张嘴巴，说不过众人，只有怒目而视的份。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天色又黑，更是寸步难行了。这里十三四人心中都明白，只有等雨停了，才能开船出发。漕帮帮众闲得无聊，以取笑那老头为乐，时光就在众人的讨论和笑声中慢慢地流逝。
顾春来道：“各位兄弟，天快黑了，雨还下个不停，今晚我们得在这里过夜了。”
漕帮帮众说道：“听从堂主安排。”
顾春来点了点头。道：“周老弟，你意下如何？”
周渭说道：“此时实在不能开船，众位兄弟都没异议，我也不能独持己见，与各位兄弟相悖。”
顾春来道：“好说。”顾春来顿了顿。说道：“张志发，陈小三，还有其他兄弟，出几人随张厨子去船舱中搬东西来，我们就在帐篷里做饭。”
漕帮帮众听后，尽皆出动，一个个穿起雨衣，要去船舱中拿食材炒菜做饭。吴振声也穿起一件雨衣。道：“小枫，你在此稍等，我去搭把手。”
雷慕枫道：“我也去。”雷慕枫也披起雨衣，吴振声知他要强，不忍拂逆他的心意。道：“走吧。”
两人跟在漕帮帮众之后，正要走出去。突听那老者开口大骂，直骂老天如何作恶，弄翻了他的船，害得他所钓到的鱼都弄丢了，不但走不脱，更要挨饿。
顾春对他本来也有些不满，但见老者神色沮丧，还是走到老者的面前。道：“前辈，待会儿我们将在帐篷内做饭和用餐，前辈若不嫌弊帮饭菜简慢，便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如何？”
那老者听了这话，双眼直瞪着顾春来，眼光在顾春来的脸上转了两转后。说道：“你不是有毛病吧，你居然请我和你们吃饭。”漕帮众人视他为眼中钉，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自己与漕帮众人根本无法相处，之所以待在同一顶帐篷里，完全是为了避雨，迫不得已，心中是极不愿意的。要他和漕帮众人同一桌吃饭，他只要稍微想一想，都觉得是绝无可能的。
顾春来道：“前辈与我帮兄弟虽闹了些别扭，但请不要多心，众兄弟对前辈绝无恶意。他们不过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话语中若有开罪之处，尚请见谅。”
顾春来顿了一顿。又道：“前辈与我等同被大雨所困，流落在此荒岛之上，既是有缘，也算是共遇患难。何不敞开心扉，消除隔阂，和衷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那老者沉默着，不作一声。顾春来又道：“我等是长久奔波之人，出门在外，游历江湖，不想多结冤家，只愿多交朋友。前辈若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那一起吃顿晚饭，待天亮了，雨停了，再分道扬镳，好聚好散，也是一大快事。前辈意下如何呢？”
那老者道：“吃顿晚饭倒是无妨。那我也去帮忙搬东西，免得你手下兄弟又有什么闲言碎语，说我白吃你们的。虽然是你再三邀请，老夫答应吃饭，是给你面子，但老夫若听到这种话，总是不自在的。”
顾春来微笑道：“既如此……有劳前辈了。”
老头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往外去了。
雷慕枫和吴振声稍落后漕帮众人两步，那老者又跟在他二人身后。对老者态度的忽然转变，雷慕枫和吴振声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奇。雨很大，从帐篷到漕帮的大船只有二十多步的路程，但也足以让人淋湿。众人快速地踏上踏板，跑去船上，又窜到中舱。
大船的中舱是漕帮的储物舱，舱内有十多个冰桶，食材就放在冰桶里。张厨子领着众人搬取食材，漕帮众人有拿米的，有拿菜的，有拿肉的，领取之后，之一奔上甲板，返回帐篷里。
雷慕枫见储物舱外还有一道门，门上用黄金大锁锁着。到他取食材时，出于好奇之心。问道：“厨子叔叔，这道门为什么要上锁呢？里面放的是什么？”
张厨子向他看了一眼。道：“什么也不是，快领了快回去。”
雷慕枫道：“我猜这里面放的肯定是最好吃的。你们真抠门，好的东西全给锁上。”
张厨子道：“你别胡说。快走，快走。”
吴振声道：“小枫，不要多问。”
雷慕枫两眼望着那道门，道：“不问就不问。”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哎！漕帮太不够意思了，把好东西锁起来。”张厨子皱起眉头。催道：“各位快走吧。”各人取了食材，返回帐篷里。
雷慕枫因为年纪小，张厨子只给他一小袋盐，给那怪老头的却是一大口铁锅，想必是炒菜用的。那老头头顶着锅，雨点打在锅底，叮咚直响，却极少有雨淋到他的，那锅简直比雨伞还好用。
到了甲板上，那老头忽然说道：“雷小兄弟，你看我这个锅，多好，大雨淋不到我。不如我们换换，我帮你拿盐，你来拿锅，你试一下。”
雷慕枫见他顶着铁锅，遮住了雨，一时动了童心，觉得很是好玩。道：“好，我试一下。”把盐给了那老者，接过了老者手中的锅，盖在头上。果然也遮住了雨，美中不足的是锅有点沉重，顶着吃力。
那老者道：“怎么样？小兄弟，好玩吧。”
雷慕枫笑道：“好玩，要是锅再轻一些，就更好了。”
那老者道：“这锅就这样重了，我来帮你，我借你顶到帐篷外，你就还我，好不好？”
雷慕枫道：“好好。”吴振声摇了摇头，心想：“这老者脾气怪得很，一会儿要和人打架，这会儿和小枫又玩得来。不过只要他不起坏心，那老无所谓。”
那老者将食盐放进怀中，空出双手，一手抓着锅背，轻轻抬着。雷慕枫觉得头顶上轻松了一大半，知道是那老者相助顶着锅。转头道：“谢谢你啊，老人家。”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帐篷门口，那老者道：“你肯和我打架，我相助你是应该的。来，把锅给我，你拿盐。”老者从怀中掏出食盐袋，递给雷慕枫，又接过雷慕枫手中的大锅。
两人换着顶锅，稍落众人之后，回到帐篷时，其他人都已到了。也都没闲着，有的生火，有的折木柴，有的淘米，有的洗菜。那老头道：“锅来了，接着！”将锅递给了张厨子。
漕帮众人向那老者看了看，也没说话。那老者道：“不用看了，你们堂主说要请我吃晚餐，我向来绝不占人便宜，待会儿吃完饭，该收多少钱，我照样给。”
顾春来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有道是出门靠朋友。大家同为大雨困住，这才因缘际会，得以多聚半天。大雨停了之后，各奔前程，世事苍茫，可不知是否有缘再聚了。”
雷慕枫和吴振声若不是被谢无羡等人纠缠，就不会遇到漕帮的人。漕帮众人常年奔波在外，若不是遇上海浪，遇到大雨，绝不会在此停留。那老者也不会翻了船，这会儿多半已回家去了。顾春来说了这话，人人心中都是默认的。因被大雨困住才相聚，大雨停了，便各奔前程。世事苍茫，今后能否再聚，谁也说不清楚。
那老者道：“缘分二字，很难捕捉，既然相遇，便是有缘。各位要是不怕我老头子的烧刀子辣，便请喝上一口。”
老头说完，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老头提在手中，摇了一摇，葫芦里响也不响，老头脸上一红。道：“糟糕，本想请各位尝尝我自己酿造的烧刀子，可惜被我钓鱼的时候喝光了。哎！老头子这回可出丑啦。”
众人见他说这话时，愧疚之情甚是明显，看来他想请众人喝他的烧刀子，倒是一片真诚。就冲他这份心意，众人已很心领，喝不喝得到酒，倒是次要的了。
这是众人自认识他以来，觉得他唯一可称道之处。漕帮帮众先前对他确存较深误会，但因他拿出酒葫芦来一扬，见他真诚相邀，之前的误会瞬间消减了不少。
顾春来哈哈一笑。道：“要喝酒，有何难哉？我们时常漂流于各大海域，有时候不便登陆，吃喝不成，只好自己动手，酒饭是随船携带之物。我这里便有几坛绍兴女儿红，老人家若不嫌苦，便请尝尝。”
那老头道：“本该是我请你们的，反成你们请我了，这……这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