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怪老头（3）

那怪老头向雷慕枫瞄了一眼，突然嘿嘿一笑，旋即脸色一沉。说道：“好啊，总算有人敢和老夫过招了，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错，不错！有种！有种！你既然想挨揍，老夫就成全你。”

吴振声忙道：“小枫，不可胡来。”说完，便要去拉回雷慕枫。嚯的一声响，雷慕枫已抽出短剑，白光一闪，剑尖斜挑老头的小腹。这一剑是五雷剑法中的厉害招数，虽然只有一招，但一个大招中含有多个小招，先是一剑罩住对手腹部七大穴位，令对手眼花缭乱，不知该防备哪一处穴位。就在对方疑惑未决、心中举棋不定之际，突然择一穴位猛刺，就算不能一刺即中，对方也必会手忙脚乱，再出快招相攻，对方很难再缓得过来，必败无疑。

吴振声想制止雷慕枫，终于是被雷慕枫抢了先手，没来得及。只得退后两步，从旁关照。

怪老头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说道：“剑法不错呀，难怪小小年纪，就敢来挑战我。很好，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天高地厚了。”说完，向旁闪开。

雷慕枫这一招叫作七星探海，原本是用来攻击对方气海穴的，但稍加变化之后，变为罩住对方气海四周七个要穴，威力增强了数倍。只见他身子一转，又转到了怪头老的身前，剑尖挑向老头的小腹，形势与一开始一样，又罩住了老头的七个穴位。

那老头道：“嘿，只会这一招吗？不会其他招数啦？”

雷慕枫一共学会了二十四招五雷剑法，他也不是不想变招，只是见对方太过高大。他所会的招数中，颇有不少是攻向对方肩膀、两肋及上三路的，可对方太高，他又还很矮，他的剑根本就够不着上三路。这招七星探海攻对方气海穴，属中下路招数，一出手就见效，使用起来十分顺手，那就不妨多用。

雷慕枫道：“我会的招数多得很，不过这一招就够你受的啦。”

那老头说道：“你只会一招，重复使用，很容易被针对，我刚才已看出你这招的破绽，你再用这招，可就不灵啦。”

雷慕枫道：“灵不灵可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说话之际，脚下片刻也不停顿，在这空隙之间，那老头接连转换了七八个方位，雷慕枫也转了七八次。转过七八回后，雷慕枫仍然挺剑刺向老头的小腹。

人人都看到那老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他接连转了七八次后，局势仍然没变。老者似乎没有破解的招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叫道：“有种你用别的招数试试，别老使这一招。”

雷慕枫见这招七星探海很管用，又怎会放着有用的招数不使，去改使别的招数？笑道：“你要是能破解我这一招，就算你本事不小啦。我还有许多招数比这招更厉害的，要是都使出来，你只有输得更快。”

那老头四处游走，似乎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嘴中叫道：“你耍赖，有种用别的招数。”

雷慕枫道：“我就用这招。”老头接连变化了几个身法，都是快如闪电。雷慕枫不急不慢，等他脚刚站定，短剑的剑尖正好不失时机地挑向他的小腹，无论老者转得有多快，始终摆脱不了。

漕帮中人看到此时，一个个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心中都想，这老头连这小孩的一招都破解不了，本以为他有过人的技业，没想到他的武功如此的稀松平常，还敢十分嚣张，说要教训我们。有的人心中在想：“这老头招摇撞骗，本事小，口气大，不试不知道，一试就明了。他连这小孩也收拾不下，还想来教训我们，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顾春来却想：“这小孩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幼小，功力稍显弱了一些，但他的招数却十分老辣。这一剑若是刺向我的，我又怎么破解？我用旋风铁腿功攻他，他内力不济，我自能轻松获胜。但若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他内力增强了，不怕我的旋风铁腿功，他使这门剑法和我过招，我能不能赢他？”

顾春来一向深谋远虑，考虑得很久远。想到十年后、二十年后，自己必然打不过雷慕枫，不由得暗自叹息。忽然又想：“也许要不了二十年，我就会退出江湖。到那时，江湖上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由此看来，我顾虑的这些就多余的了。”

吴振声初时听到那老者口气狂妄，也想那老者必有高明的武艺，他出手攻自己的那一拳，速度之快，实可用‘惊人’二字来形容。这更证实了老者武艺过人，可没想到的是，老者竟然破解不了雷慕枫的一招剑法。

那老者上窜下跳，躲避雷慕枫的短剑。雷慕枫也不变招，甚至连持剑的姿势也不变，提着剑追着老者。

那老者大为光火，嗖的一下，出快拳抢攻，往雷慕枫头上击来。雷慕枫脚下一滑，头略微一偏，短剑刺出，剑尖已触及老者腹部的衣襟。要是雷慕枫的剑再长一些，或者他的手再长一些，这一剑已刺穿老者的腹部。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漕帮中这些人，平时过惯了刀头嗜血的日子。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对他们来说实在很常见，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这时却不由得惊叫出口。看别人比武和自己比武，感受完全不同。自己比武之时，专注其中，大部分精力用来照看敌人的动向。因为精神专注，反倒不觉得如此惊险。看别人比武，总会不自觉地带入自己的意念，心中算着这一剑该怎么刺，那一脚该怎么出。但是心中所预想的招数，与打斗之人实际出招往往反差巨大，既出预料之外，往往便觉得惊心动魄。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合拢嘴巴的那一刹，老者使了个瑶子翻身，长长的身躯从雷慕枫头上跃过。老者在空中顿了一顿，忽向雷慕枫天灵盖拍出一掌。这一掌势夹劲风，掌力雄厚，众人又是大叫一声。这一掌若是击中，雷慕枫非脑浆碎裂不可。

雷慕枫只感到头顶一股劲风袭到，头皮发麻，也受了不小的惊吓。顺势着地一滚，避过了老者的掌力。

老者使出了惊人一掌，震慑当场，先前对他存有轻视之心的，都收起了轻视之意，暗暗佩服。老家伙敢夸海口，果然手底下确是有两下子的。

雷慕枫一跃而起，竖剑一立。道：“我们这一架算是打完了，前辈武功高明，佩服，佩服。”

雷慕枫常听雷清鸿述说武林轶事，两人比武，若非生死大仇，只是较量武艺的，若觉得自己武功不如对方，斗到分际，跳出战圈，抱抱拳，说这句‘阁下武功高明，在下佩服’。那是给对方台阶下，对手听了这话，既有面子，就算未分胜败，也不会再来缠斗。

雷慕枫听了老者挑衅的话，这才站出来相斗，既非决战，也不是争什么输赢。只是要表明并不是不敢与他过招，目的已达到，见好便收。

果不其然，那老者迟疑了一下，终于也抱了抱拳。道：“你的剑法很好，和我比当然还差得远。你若肯拜我为师，经我着意指点一番，今后必当大有可为，在武林中大放异彩。”

旁观众人听他又再自我吹捧，有的皱眉动怒，有的心中暗骂。

雷慕枫心想：“我若拜你为师，就算武功练得跟你一样，究属无用。要我学你到处吹牛，招摇撞骗，我可不干。”但知这番话定然要气疯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你我较量一场，就当不输不赢，我也不会当你徒弟。我剑法虽好，却不愿教你，因此你也别想拜我为师。”

众人对老者的自吹自擂本就十分不满，心中早就想好好的挫一挫他的狂气，只是想不到怎样折损他。听了雷慕枫的话，当真便是自己心中想说的，无不觉得大大地扬了一口气，有的已是嘻嘻而笑。

张志发道：“小兄弟，倘若他实在想拜你为师，你不妨就收他做徒弟吧。”

周渭说道：“他年纪虽是老了一点，不过若是拜雷兄弟为师了，按照辈份，也得叫我们一声伯伯，是不是啊，兄弟们。”

众帮众应道：“是！”那老者受众人讴击，怒不可遏。众帮众本就有意取笑他，见他越是动气，便越高兴。回答这一声‘是’时，声音七零八落，更有几下嘻嘻嘿嘿的笑声伴随着，听来颇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