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怪老头（1）
那老者道：“侠婆娘便是内人。”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哦的一声长叹。有的心想：“他念叨着怕老婆责备，看来此人惧内。”有的心生鄙视，暗暗好笑，也有的很是同情，似乎与那老者深有同感。
顾春来道：“老丈又当如何称呼呢？”
那老者冷笑道：“我内人叫侠婆娘，我当然叫侠老公啦。”
雷慕枫道：“你们都是姓侠吗？”
百家姓里并没有侠这个姓，那老者断然不是姓侠，就算真是姓侠，也断不会取“侠老公”为名。当然，他的老婆也不会姓侠名婆娘。
那老者朝雷慕枫翻了个白眼，便旋地转过了头，并没搭话。可是便只那么一转，众人已察觉出那老者眸子深敛，太阳穴凸出，是位内家高手。那些原本嘲笑他惧内的都收敛了起来，更有几人心中猜想，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来到海边，怕不止钓鱼这么简单。
顾春来心中暗想：“江湖上有哪号人物名号叫作侠老公、侠婆娘的。”仔细想了想，却摸不到半点边，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人物来。
老者望着大海，他既不肯以真名见示，众人和他多说也觉没意义。狂风仍然刮得很猛，不知何时停歇。这是一座孤岛，面积很小，岛上一片荒芜，连个脚印也看不到。
眼看天空转黑，大暴雨将要来临，至少要等暴雨下过，才能开船。顾春来吩咐手下在岸边一块小坡下搭建营帐。好在此处是避风湾，大船停在这避风湾里，不再有翻沉的危险。
漕帮帮众便去船上搬取帐篷、横木等等，众人对野外生活好像并不陌生，将近用了吃两顿饭的工夫，便建好了一座营帐。
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大雨下了起来，众人忙躲进营帐，暗暗庆幸，幸好搭建了帐篷。望着外面的暴雨，大的有指头那般大小，都暗暗心惊。
那老者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岸边，并不随漕帮众人进营帐。
顾春来高声叫道：“侠老人家，你进来避避雨吧。”
那老者理也不理，仍然直直的站在岸边，大雨下得像浇水似的，从他头上淋下去，打进他的鼻子里，眼睛里，有些冲进了他的嘴里，但他仍是不为所动。
漕帮帮众本就觉得他怪异，他又不肯示知真名，对他就已看不顺眼，又见他对顾堂主置若罔闻，瞧那神气模样，简直不将顾堂主放在眼里，帮众愈发厌恶起来。有的低声责骂，老家伙真不识抬举。有的说雨太大了，会淋死他。有的则道，他胆子大，不怕雨淋，说不定他还很享受淋雨的感觉呢。有的则道：“一个人铁了心要寻死，别人又有什么办法。”有的笑道：“且看看大雨能不能淋死他。”
雷慕枫心下好生奇怪，为什么那老者不肯进漕帮的帐篷避雨？听得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只偶尔有个吧同情的，多数却是在暗暗嘲笑，饶有兴味的看着，等着验证一个事实：大雨能不能把那老者淋死。觉得漕帮帮众居心险恶，也不是善与之辈。
突然，那老者窜了过来，直往帐篷里奔来。顾春来道：“前面的兄弟让他让道，让他进来。”
那老者全身尽湿，刚踏进帐篷里，站得一站，地下便积了一片水。漕帮帮众心中正想：“看来老者并不想死。”有的略感失望，因为没能见证大雨能不能淋死人。
老者拧下一些水来。说道：“不是我借你们的营帐避雨，是你们搭的帐篷遮在我的头上，所以大家两不相欠。”
漕帮人人都微微变色。这老者也太不讲理了，他要借帐篷遮雨，没人会不答应。顾堂主叫他进来避雨，他又偏不来，这会儿被大雨淋得受不了了，跑来避雨，也没人阻拦。可他话中的意思，倒像是在怪罪漕帮搭建帐篷遮住他淋雨了，人人心头都来了气。有的便说道：“嫌帐篷遮住你了，你怎么又不去帐外？”、有的则道：“请你出去，我们的帐篷只够我们几人遮雨。”
那老者侧过脸来，向众人怒目而视。有几个年轻帮众，脾气急的已伸手去摸刀子。叫道：“岂有此理了？还想动刀子不成？”有的道：“要想霸占我们的帐篷吗？那就打一架试试。”
顾春来手一挥，拦着众人。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区区小事，何必动气呢？”几名年轻帮众双眼仍是盯着那老者， 那老者道：“打一架便打一架。”
顾春来忙又劝道：“老人家，何必争这口无谓的气？我们搭建了帐篷，遮住你了，害你享受不到淋雨的快乐，是在下不对，请你别动气。”
那老者哼的一声。道：“本来就是这样。”
张志发道：“什么本来就是这样？你想淋雨，你尽可出去淋啊，谁拦着你了？”其时漕帮为天下第一大帮，江湖上都说漕帮人才济济。但是在任何一个帮派中，真正算得上人才的，也只占了十分之一二，普普通通的帮众占了绝大多数。漕帮人多势大，帮众多是来自三山五岳的草莽汉子，这其中就有不少人脾气暴躁。这次跟随顾春来外出公干的，便有几个年轻人脾气火爆。这时见到这老者不讲道理，早就安奈不住，若不是顾春来在中间拦着，这一架早已打起来了。虽然没打成，但有的心中已在直娘贼、老东西的乱骂。
顾春来又将帮众拦住，加以喝止，局面才稍见平息。但每个人看老者都很不顺眼，很想去揪住他打一顿。
帐篷外雷雨交加，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但众人都没心思去看雨了，有的心怀岔怒，有的低着头，氛围十分怪异。
吴振声突然说道：“老人家，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顾堂主先前明明请你进来避雨的，你不肯来。你说你来就来吧，干嘛又要惹得大家不开心。”
那老者向吴振声横了一眼。看了他的打扮，并非漕帮中人。冷冷地道：“老夫惹谁人不高兴，惹就惹了，你不是漕帮的，想为漕帮打抱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