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航船靠岸

顾春来调转了风帆，正好迎着一阵西南风，卷着浪潮向大船冲来。船头那个叫周副运使的叫道：“兄弟们，浪潮来了，准备搏斗！”分站各方位的帮众双脚牢牢钉在船板上，眼见浪潮涌来，便即挥掌拍出，与涌来的浪潮搏斗起来。这伙帮众功夫都很不错，每一掌打出，也都使出了全力，将海浪压落下去。虽有不少浪花卷上了甲板，但大部分海水却是压回了的。

大船跌跌撞撞地在那惊涛骇浪中穿行，随波起伏，有时涌得很高，有时又被海水卷住。远远望去，真像是一叶扁舟。漕帮帮众人人憋足一股劲，分各方压着船身，大船猛起猛落，却始终保持平稳，不至沉没。船身也很结实，经历风浪的吹打而不折。

中国的航海技术在隋朝时得到了很大的突破，这主要是因为隋炀帝。隋炀帝在位期间，下令开凿运河，征夫百万，经过数年的辛劳修理，使得京杭运河全线疏通。这一举措虽然劳民伤财，大耗国力，却贯通了华北和江南。消息传到隋炀帝的耳里，这可把隋炀帝高兴坏了，一时兴起，便要乘龙舟游江南，一是要亲眼去看看自己的丰功伟绩，二来是听说江南美女众多，物产富饶，兴致勃勃地下令造船。这位皇帝又颇有些居功自大，纵是耗损国力之举，只要兴致一来，便是说干就干，任何大臣的劝谏都是听不进去的。但隋炀帝却没想到，一时的心血来潮，间接推动了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发展。据历史记载，当时所造的龙船已高达四层，最大的能乘坐上千人，无论从技术上，还是豪华度上，在当时都是无与伦比的。

漕帮是水上帮派，负有漕运之职，所造的船也是极好，虽然远远比不上隋炀帝的龙船，但抗打击力还是很强。

漕帮十来名帮众与海浪搏斗，过了不大会儿工夫，大船着陆，在岸边泊了下来。众人经过这一番搏斗，也都累得精疲力尽。但大船已着陆，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人人脸露欣慰之色。

陈小三走到顾春来的身旁。道：“顾堂主，你是对的。”

顾春来神色兴奋。道：“你看看，此刻海浪越来越大，若不奋力一博，这条船必定不能长久抗下去，纵是我们能压落海浪，不致使船沉没，但受猛浪冲击，船身必会破损，到时大家都得葬身海底。”

众帮众具都心服口服。吴振声心想：“这位顾堂主相貌老实憨厚，其实心中明白得很。这次不失时机，引领众人着陆，实是他功劳最大。”又想起顾春来使旋风铁腿功击扫海浪的场面，心中佩服不已。暗道：“他以旋风铁腿功扬名江湖，据说少遇敌手，江湖中丧命于他这旋风铁腿功的高手着实不少。原先还只是听说，刚刚才得以亲眼看到。这门功夫一脚踢出，便产生强烈的旋流，威力太大了，看来江湖传言并不是虚假的。”

顾春来的眼光转向一旁的雷慕枫，想起适才保护航船泊岸之时，他两手牢牢抓住风帆的一只角。任由海浪吹打，却不叫痛，不叫疼。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一股奋不顾身的毅力。对他这份果敢，也很是佩服。便道：“适才海风猛起，船帆来不及收下。多亏这位雷小兄弟和吴兄弟帮助我们拉住风帆，给我们减去很大的阻力，都是功不可没的。”

吴振声道：“顾堂主过奖了，应该的，应该的。”

雷慕枫道：“当时我见大家都奋力与海浪相博，我要是不出力，怎么对得住各位。只是我力量太小，差点儿没拉住。”顾春来哈哈一笑。

雷慕枫两手勒住风帆的一角，这时已勒得红肿不堪，破了一层皮，但他把手藏在后背，不愿拿在人前宣扬。

突听岸上一人顿足大叫。道：“我的船，我的船，别沉下去！”

众人上岸之后，心情喜慰，都没注意到岸上还有别人。直到听了这几句话，都转头看去，只见岸边一块岩石上，站着一个者。那老者又高又瘦，下肢极长，身材特异，看上去很是与众不同。他双眼盯着海岸边，对各人正眼也不瞧。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海边泊着一艘小船，随着风浪的吹打，摇摆不定，海水不住地涌到小船上，那小船加了重量，船身正在下沉，虽然还能挺住，但距离沉没已在不远。

那老者的脸色十分苦恼，眼光始终盯着他的小船，对众人从来不看上一眼。只听他口中叫道：“狂风，海浪，消停一会吧，别把我的小船打沉了。哎呀！你这该死的老天，该死的大海。”

他话音刚落，一股巨浪从小船旁猛扑过去，那小船着了这一下重击，桅杆顿时折断，船身倒翻过来，船头朝下，船尾却越升越高，眼看就将倒沉下去。

那老者顿足大叫：“别！起来，翻过来！翻过来！”他挥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搬回的手势，可是这根本半点用处也没有，小船翻沉的趋势已不可挡。慢慢地，船头越沉越深，船尾也渐渐向下沉没。不大会儿工夫，全部沉了下去。

那老者恍然若失，很是愤怒，一会儿骂大海无情，一会儿痛惜自己遗落在船上的几条鲤鱼。他嘴里悼念着，说什么最近钓口不好，好不容易钓得五条大鲤鱼，全都掉回海里去了。又说什么钓到鲤鱼后，本来打算在他老婆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这回遭了，不但炫耀不成，反而要落骂。

老者嘴里只是叨念着：“侠婆娘这回可有得说了，定要骂我不中用，越活越没劲。哎！我要是向她解释，说是这贼老天在跟我作对，打翻了我的小船，害我钓得的鱼都落水了，她便不会再讥讽我了吧。不行，侠婆娘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她只看结果。只要是没见我钓到鱼，一定要落骂的，她从来不听任何解释。哎！这贼老天。”

老者自管自的念叨，从不向众人看上一眼。但是漕帮众人早已发现他了，雷慕枫也已看到他手中拿着好几根钓竿，头上戴一顶遮阳斗笠，看来真是来海钓的。但是除了那几根钓竿之外，更无别物，想必是风浪来得突然，他慌乱中跳船逃命，没来得及收拾船中的细物，鱼饵、钓到和鱼都落到了船上，一起随着小船沉到海里去了。

众人听他自怨自艾，对失去的鲤鱼痛惜不已，却不想能保住性命，比钓到鲤鱼重要得多。陈小三忍不住道：“嘿！老人家，你怎么不想想，在风浪之中逃得一命重要，还是鲤鱼重要。失去的鲤鱼可以再去钓回，可要是丢了性命，这辈子就彻底完啦。”

那老者道：“你懂什么？鱼弄丢了，我这回没脸见侠婆娘，就算厚着脸皮见她，也会受到她的嘲讽。侠婆娘有三寸不烂之舌，两排伶牙俐齿。被她嘲讽一句，已比挨刀还要难受，何况是一顿。”

顾春来道：“敢问老丈，侠婆娘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