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风暴来袭

雷慕枫一件一件地吃起来，这三样虽不如那薏米粥考究，但每一样也都是味道极美的佳品。那酥饼带着一股松香味，包子似乎是用鱼丝做的陷，鱼干脆嫩，吃起来很有嚼口。雷慕枫一来是肚子确实饿了，二来这几样都是美味，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五个酥饼、两个馒头和一条鱼干，这才觉得大饱。

吴振声道：“贵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富有的帮派，也无怪有那么多人想加盟。”

陈小三嘿嘿一笑。道：“我因为水性好，又颇能掌舵，当初才被楚帮主看中的。我加盟漕帮时才十七岁，家里的人都很反对，叫我要熟读四书五经，去考文状元，或者拜师学习六艺，去考武状元。这状元哪是容易考到的？我既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并非天生骨格清奇，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我都资质平庸，绝不是状元的料。所以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来到了漕帮，为此和家里吵过好几架。至今想来，我还是没后悔过。”

吴振声道：“有时候，坚持做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会碰到许多毫没来由的阻挠。”

陈小三道：“半点不错，我根据个人的经历，总结出这样一条道理来：希望是自己给的，心怀希望的人才会有希望，别人的希望终究是别人的，而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就算活成了别人心中希望的样子，那也只是活在别人的希望里，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希望而活。”

吴振声沉吟片刻，不禁点头称是。道：“有道理！”想不到漕帮中一个并不起眼的水手，都能总结这么有深度的洞见。江湖传言，说漕帮人才济济，看来不是虚传的了。

雷慕枫忽然问道：“陈三哥，你说的话这么有道理，怎么你的名字却很普通啊。”

陈小三又道：“我本来不叫陈小三，我叫陈祖华。在家中排行第三，我来漕帮的第一天，顾堂主得知我是家中的老三后。便叫我陈小三，此后，帮中兄弟遇到我，都这样叫。陈小三这个名字和我原名陈祖华比起来，当然要普通得多，可是大家叫得方便，又都叫惯了，要改也不改不过来。”

雷慕枫道：“原来如此。”

陈小三说话之际，也已吃完了早点，抹抹嘴，眼看刮起了横风，将船帆吹得左右摇摆，船身也开始晃动起来，脸上微微一惊。道：“要变天了，这风方向有点不对，我去收收船帆。”说完，几个箭步，便跨到桅杆下，应风转舵。

海风渐渐地强烈起来，直吹得叫人睁不开眼。陈小三一人把舵，越来越吃力。他眼看形势不对，便要收下船帆，一阵横风猛烈吹来，将船帆钉在桅杆上。受到那横风的拦截，竟然拉扯不动，船身也晃得越强。

吴振声转向雷慕枫道：“小枫，你在此稍等，我去帮他转舵。”雷慕枫道：“吴叔叔，我也去。”吴振声跨到了桅杆下，雷慕枫稍稍落后，也跃到桅杆下，要帮助陈小三转舵。

陈小三道：“危险得很，两位请下去吧。”吴振声道：“我们搭载你的船，又得你们请吃早点，正该出点力。风有点大，我们加把劲。”

陈小三顿了顿，道：“也好，如此有劳二位了。”

雷慕枫道：“陈三哥何须客气，大家同坐一条船，算得是同船共济，应该的。”

一阵大风吹来，雷慕枫一个站足不稳，向前扑去，直将他吹到船舷边上。吴振声和陈小三大吃一惊。吴振声正要奔过去拉他回来，只见雷慕枫忽然跃起，脚下使了一个千斤坠，两只脚像铁钉似的牢牢抓在船板上，稳了下来。不想这阵风越刮越猛，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舱中众人都已奔上了甲板，神情稍显慌乱。顾春来叫道：“把帆收起来！”

陈小三道：“我正在收呢，风太大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便有一场大风暴，人众越来越慌，有人叫道：“顾堂主，怎么办啊？”

天气变化，非人力所控制，到了这时，除了听天由命，更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春来喝道：“大家稳住，别慌乱。陈小三，将船靠岸。”此时，若是大船停着不动，风浪一起，更加不可控制，这艘船若受风浪的席卷，极有可能沉默。大船一沉，众人就危险了。只有靠到岸边，是最把稳的，但大船行到了海中间，距离最近的一个岛屿少说也有好几里，受横风的阻挠，此时行船也十分危险，时时有翻船的可能。

陈小三道：“行不得啊，堂主。”

顾春来很是坚定。喝道：“去岸边，一定得走！”一个浪头卷了过来，猛烈地撞在船身上，那船剧烈地晃了一下，船身向一边剧烈倾斜。众人都慌了神，有的忙抱住横木，有的搬住船舷，顺着大船来回摇摆，更有好几人一时没留意，掉进了海里。大船摇晃了十来个回合后，才渐渐停稳。顾春来一点人数不对，立即奔到船边，向下看去，果然有三个人掉进了海里。这些漕帮帮众都是身怀武艺，个个能浮水的。若非如此，已然被海浪卷没。此时随着海波起伏，倒无太大的凶险。顾春来吩咐船上的人扔下绳梯，搭救落水的帮众。

三名帮众各扔下一根绳梯，水中的帮众荡了几荡，抓住绳梯，跃上了甲板。虽然逃过一劫，但众人所受惊吓都不小。人人心中都明白，风浪还没有停息，随时可能来冲击船身，也就随时会再次掉进海里。能逃得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可没这般容易。

顾春来定了定神，向最近的一个岛屿望去，约莫有五六里远。事到如今，说伟令也要搏一搏了。朗声道：“兄弟们，那边有座岛屿，你们看到了吧。我们只有划到那岛上，才能逃出厄难。风浪很大，划过去并不容易，甚至还很危险。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如果我们拼一把，成功了，大家都能活命。要是我们无所动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说，拼是不拼？”

有帮众应道：“誓要力拼到底！”有的道：“漕帮无孬种！堂主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有的说道：“不过是区区风浪，何足道哉！”

顾春来见众人齐心，心中略略一宽。道：“现在我们按步骤来办。”转过身，向陈小三说道：“陈小三，吴兄弟，你二人守在桅杆下，一定要保护好桅杆和风帆。”

陈小三和吴振声响亮地答应下来，吴振声拉着雷慕枫，和陈小三守住桅杆。顾春来又道：“张志发、周运副使，你二人守在船头，如遇风浪卷上船来，便发掌拍出，将浪潮打下去，一定不能让浪潮卷到船上。”他一一吩咐下去，由两人守船头，两人守船尾，其余还有六人，包括那身材肥胖的厨子在内，分三人守船左边，三人守在船的右边。

顾春来安排的这十人都是武功好手，各自分开，有的站起了桩，有的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有的扎起马步，重重地定在船板上，以此来均衡船上的力量。

吩咐已毕，他便来调动船帆，尽力使船向西岸靠去。天边电闪雷鸣，一个闪电接着一个闪电，雷鸣声轰然大作，忽然一个闷雷打下来，天空中仿佛被被炸开了一般，直震得人人心中发颤。

每个人担受着惊惧，但各人心中都明白，只有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为这艘船保驾护航，只要到了小岛，就平安大吉了。因此，谁也不会退缩。

上游一个浪头涌下来，正是冲着桅杆的方向。那股巨浪犹如一堵又高又厚的水墙，越滚越大，竟有五六丈高。

顾春来骇然变色。道：“等那巨浪涌来，我们便发掌打出去，不想死的，就使出全身力量，抗击浪潮。”

陈小三、吴震声和雷慕枫都答应了一句。很快，那股浪潮冲了过来，将要冲上船身时。吴振声和陈小三立即发掌拍出，顾春来一脚立定，另一只脚旋转起来，转得几转，猛然踢出。一股无形真气跟着击了出去，这股真气接上了吴振声和陈小三的掌力。三道力量叠加，霎时间，卷起了四周的空气也跟着旋转不停，片刻间形成了一股强劲的旋风。向那巨大的浪潮猛扑下去，将汹涌而来的海水压退了几分。但海水倒卷上来，也已将三人和雷慕枫全身淋湿。

顾春来趁机将风帆转向西边，受到海风的吹拂和海水挤压，帆船又向西岸推进了数十丈，距离那座岛屿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