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请吃早点（1）
两人喊了十多声，大船上忽然亮起了一点灯光，像是听到了两人的呼喊，作出了回应。吴振声又在高声呼喊，晃动火枝。只见大船上的灯晃了两晃，大船的风帆转向了这边，从百丈之外飘移过来。
那船来得很快，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了岸边。离岸七八丈远，停了下来。甲板上一个中年水手探头问道：“刚才是你们呼救吗？”
吴振声向那水手看去，见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穿一身黑衣，是个很精神和小伙。便道：“是的，还望小哥搭救一把。”
那人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里？”
吴振声眼光一瞥，发现大船上漆着一个大大的白色‘漕’字，那张随风飘扬的船帆上也有一个大大的‘漕’字，心中暗道：“难道是遇到漕帮了？”回道：“我和侄子老家是盐城的，都是参客，前段日子，我们来长白山挖人参，挖了五六斤，要拿去关外卖。不料外乡人路途不熟，到这里迷路了，所挖到的人参也弄丢了。”
雷慕枫道：“我们在路上又遇到了两条疯狗和一头狮子打架，那两条疯狗见到我和吴叔叔后，居然不去打狮子，反过来追着我们咬。我们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幸好这里有个小山洞，我们藏在这里，那疯狗找不到，可我们也没法出去了。”谢无命曾威胁过他，谢无羡给他吃过苦头，他这话中的疯狗便暗指那两人。
吴振声向他看了一眼，见他脸颊的肿胀未消，谢无羡给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也难怪他会记恨。道：“是啊，是啊，小哥你行行好，搭载我们一程吧。”
雷慕枫道：“大哥，你还这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就开这么大条船，一看就知你是干大事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水手常被亲友数说他没出息，一直过得很不如意，生平第一次被人称赞自己是干大事的人，瞬间长高了一头，高兴得不得了。他心中一高兴，语气顿时柔和起来。道：“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我们正好要去盐城码头，既然顺路，就搭你们一程，上来吧。”说完，抬起一艘小艇，正准备放下来。
忽然，只听一人沉声说道：“陈小三，你跟谁说话？要干什么？怎么把船开到这儿来了？”
那水手陈小三道：“我在跟两名参客说话，我要把这艘小艇放下去，救他们上船，我是听到他们的呼救，才把船开过来的。顾堂主，你醒得好早。”
顾堂主接连问了三问，陈小三也依次作答，三句话回答了顾堂主的三个问题，但语无伦次，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那位顾堂主走到了甲板边，向吴振声、雷慕枫二人望来。雷吴二人也正好抬头看去。只见那顾堂主披着一件紫色绸袍，身材魁梧，像是一块门板，国字脸，神色间自有一股威严。
那顾堂主向二人打量了一遍，瞧到雷慕枫腰间有短剑，吴振声也有佩剑，暗暗诧异，眼光从两人的佩剑上收回。说道：“你们只怕不是寻常的参客吧。说说你们为什么流落到此，若敢有半句虚言，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得了。”
吴振声变色道：“是顾堂主吗？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今天得以瞻仰到顾堂言的风采，实在三生有幸。”
那顾堂主脸上微微一惊，随即一沉。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久仰我什么？”
吴振声转过头来。对雷慕枫说道：“小枫，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顾春来顾大堂主，也即是漕帮在盐城分舵的刑善堂堂主。我常常跟你提起的，顾堂主赏罚分明，为人极是公正，又且行侠仗义，不但是漕帮中大有名望的人物，江湖中人提到顾堂主，那都是人人赞佩，忠心竖起大拇指的。”
什么漕帮在盐城分舵的刑善堂堂主云云，雷慕枫听了也不明白，心下寻思：“吴叔叔说这些恭维话，是想坐船，我也随声附和一下。”于是道：“原来是顾堂主，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吴叔叔每常对我提起顾堂主大名时，总是脸露敬佩之色，他常对我说，若能交上顾堂主这样的朋友，宁愿多喝十坛美酒，大醉十场。”说完连连抱拳。
雷清鸿以前常给他说起江湖上的异闻传奇，比如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忽然邂逅相遇，不管双方是否真的赫赫有名，彼此都要先说一番久仰的话，以示尊敬之意。雷慕枫听得多了，早已记在心间，说起来自然毫不费力。他说久仰大名，似乎真的是仰慕了很久一般。
顾春来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热捧，很是意外，心头一热，严肃的脸上也不禁绽放出一丝喜色。道：“我顾春来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脾气耿直了一点，两位如此抬举，实在太看得起顾某了。”
转头对陈小三说道：“陈小三，你放下小艇去，请二位上船来。”
陈小三道：“是，堂主。”陈小三将一根绳子栓住小艇的腰身，那小艇长两三米，重约两百来斤，可他伸臂一抬，竟然轻轻巧巧地夹在腋下。可见膂力之强，非同一般。他轻轻放落，待小艇落水后。向吴振声说道：“我扔绳子给你，你可要接好了。”
吴振声道：“扔来吧，只要你扔得准，绳子能到我这儿，我就接得住。”
陈小三不再说话，在绳子一端系了块桨板。搅动绳子，那绳子和桨板都转了起来，发出呼呼呼呼的响声。如甩飞盘似的甩出绳子，那绳子带着桨板从海面上飘过，直往雷吴二人的头顶飞来，下落之时，不偏不倚，正好在吴振声面前。
吴振声提起宝剑卷了几个圈子，往前一搭，那绳子正好卷着宝剑，吴振声手到擒来，收住了绳子。雷慕枫便上前和吴振声一道轻轻拉动绳子，绳子另一端系在小艇上，不过片刻，那小艇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吴振声拉紧绳子。道：“小枫，你先上艇。”
雷慕枫道：“是，吴叔叔。”纵身一跃，跳上了小艇，吴振声也跃上小艇。两人跟着划水，很快将小艇划到了大船下。
陈小三放下一条绳梯。道：“抓着绳梯爬上来。”
吴振声道：“小枫，你先上去。”雷慕枫抓着绳梯往上爬，不大会儿，便爬上了大船，吴振声跟着也爬了上去。两人和陈小三一道，收起了小艇。
吴振声连连道谢，抱拳道：“深谢顾堂主、陈三哥搭救之德。”
顾春来道：“江湖救急，份所当为，不知兄台和这位小友如何称呼？”顾春来双眼扫视着雷慕枫的脸。
吴振声道：“在下姓吴，口天吴，名振声，振乃是振兴中国的振，声乃是名声在外的声。这位是我的世侄，名叫雷慕枫。”
顾春来道：“好名字，不知这位小兄弟脸上因何红肿不堪？”
雷慕枫想到谢无羡的残忍处，心头便来气。道：“哎！不瞒顾堂主，我和吴叔叔今天遇到了两条疯狗，那两条疯狗本来和狮子打架了，一见到我们，就来追着我咬，我不慎摔了几跤。后来，狮子忽然窜了过来，去咬疯狗，两条疯狗和狮子开始互撕起来，畜生打畜生，谁也不让谁。我才趁机逃脱的，我爬起来后，脸就变成这样了。”
他又将谢无羡、谢无命狠狠地骂了一顿，心中舒畅了许多。
顾春来听他说得绘声绘色，不由得深信不疑。道：“狮子斗疯狗，这等稀奇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雷慕枫微微一笑。道：“世间的稀奇事多得说不完。”
吴振声忽然打岔道：“江湖传主，都说漕帮是天下最大的帮派，家大业大，财物丰足，人才鼎盛。今日一见，气派果然与众不同。”
顾春来一时来了兴致。道：“江湖传言有时难免会有夸大不实之外，不过适才吴兄所说的‘财物丰足、人才鼎盛’这个字的考评，漕帮也还担当得起。其实漕帮所以如此兴旺，那是楚帮主领导有方，众兄弟齐心合力的结果。”
吴振声道：“是啊，连顾大堂主都来加盟漕帮，漕帮焉有不兴旺之理？”
顾春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忧郁。道：“漕帮人才济济，出类拔萃者所在多有，我实在算不上什么。”
吴振声道：“顾堂主又何必过谦？别人不知顾堂主厉害，难道我还不知？”他转过头来。道：“小枫，你可知道顾堂主的外号叫什么？顾堂主有一项最拿手的武功，江湖中人十分敬佩的，那是什么武功？”
雷慕枫道：“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我只知顾堂主厉害，却不知顾堂最拿手的功夫， 请吴叔叔明说，我洗耳恭听。”
吴振声道：“这位顾堂主外号叫铁腿震八方，他最拿手的功夫要算……要算……是叫什么铁腿功了。好像是……我一直记得的，怎么突然间就想不起来了？”吴振声皱眉细想，仿佛是在苦苦的追忆。
顾春来见他想了半天，还想不出来，早已心痒难耐。道：“说到这门旋风铁腿功，我倒是……。”
吴振声惊喜地叫道：“对啦！对啦！正是旋风铁腿功。”
顾春来见他如此热捧自己，脸上虽然不露声色，心中早已喜之不禁，终于嘿嘿一笑。道：“这旋风铁腿功我倒是学过，不过我功力尚浅。加盟了漕帮后，又为外事所扰，疏于练武。哎！武功反不如从前了。”
吴振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不要妄自菲薄的话，可是这位顾堂主似已不想再讨论下去。不等吴振声开口。又道：“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若不嫌弊帮食物粗糙，待会儿一起过早如何？”
吴振声和雷慕枫一听这话，都有些意外，两人早已饿了，对方又城意邀请，哪还有推拒的？连声称谢。
这时候，一个清瘦的小伙走上了甲板，瞧模样只怕才二十来岁。那人见到顾春来在和吴雷二人说话，便立在一边。顾春来道：“张志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