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风诩山村
吕瞒口中的家,其实是一个相对较大的村子。原来凉州修真界早已跟凡人界融为一体,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修真宗派。修士在凉州稀松平常,并不像豫州那样,凡人都把修士敬若仙人。随处可见一些三五岁的稚童,已是凝气期一两层。吕瞒所在的村子,叫风诩村,三百多年前,一对诩姓兄弟选择在此修行,建立了这个村子。三百年间,两兄弟老了,村子也已成了千家万户的古朴老村。
回到村子的吕瞒,身上再无大宗派宗主的肃穆,反而真真正正像是一个山村书生,谦卑之色溢于言表。似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卸去一身的防备,表里如一的怡然自得。
“阿瞒?是你吗阿瞒?你走了有十几年了吧?这些年这是去哪了呀?”一位老者坐在村口的树下纳凉,看见吕瞒归来,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三叔,您还是老习惯啊,喜欢在村口这颗老槐树下纳凉。这么多年没见,越发精神矍铄了。”吕瞒看见老者,赶忙上前行礼。
“没有几年好活喽,多看看这山山水水,图个清静。”老人坦然接受吕瞒的行礼,像长辈看村中后辈一样,慈眉善目。
趁吕瞒攀谈之际,白心安再次仔细打量着这个村子,他不喜欢中三州和下三州那些修真宗派,总把修行之地建造的拒人千里之外,这里的每户人家都像极了恭云子隐居的蜀月山小院,随和安静,恬淡惬意。
第一眼,白心安便喜欢上了这个村子。喜欢那错落有致的小院子和低矮的屋檐,喜欢那些用大块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喜欢河边那些妇人用棒槌浆洗衣服的敲打声,从一个小院跑出来的母鸡和忽近忽远的犬吠,像极了他豫州城郊的家乡气。
傍晚,吕瞒带着众人回到了自己在这村中的家。同样是一间不大的小院落,院中靠墙的地方种着一棵桃树,此时正开着桃花,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墙角竟放着一些农具,钉耙、锄头,一应俱全。
三间低矮的瓦房朴实安静,左手边是吕瞒的书房,右手边是一间卧房,中间则是一间简单的小厅,摆放着几把古朴的椅子和一张四角桌,仅此而已。
一进院子,吕瞒便先让众人随便坐下,自己脱去鞋袜,把裤脚高高卷起,从院中的那口井里打了几桶水,冲刷着院子的青石地面。
大壮好像颇为喜欢那棵桃树,坐在桃树下,看着正开得茂盛的桃花。
“吕大哥,就你现在这身打扮,说你曾经在兖州叱咤风云,根本就没人信,你这过得比凡人还凡人,我一进院儿以为进了老白他们家了呢,你要是再养上几只鸡,那就更像了。”匡野坐在石凳上,显然还没适应吕瞒的转变。
“你们别板着脸站着了,搭把手,入乡就要随俗。”吕瞒看了一眼几位已经呆若木鸡的长老,笑得如沐春风。
几位长老已有些晃神,听吕瞒这么一说,也赶紧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这样的生活,离他们已几百年之久。
白心安却并不陌生,也跟着吕瞒一起冲刷地面。匡野则爬到树上找桃子,跟一只猴子无异。屈灵儿则坐在大壮的肩膀上,满眼都是白心安。凤笑则静静的坐在树上,晃着双腿。
看着众人忙碌,吕瞒停下说道:“这凉州没有严格意义上修真界的叫法,我离开前没仔细探查,好像也没什么名声在外的大宗派,修仙之人往往都群居在山中,久而久之就有了村子,不喜欢修仙的凡人也偶有在村中落户的,所以这里的生活与凡人界几乎一样,你们要适应适应。”
五日之后,几大长老在吕瞒的安排下,再次出去探查,他们如释重负的走了,并非无法适应凡人的生活,而是吕瞒的转变让他们无所适从。
随后,对凉州相对熟悉的吕瞒为众人介绍起凉州:“我那罗盘一旦进入上三州,就会失去作用,有可能是这里剑太多的缘故。过几日我和凤笑也会出去探查,你们几个不妨先游历修行,我们每三个月在此碰面一次。
灵儿,你可以去岸丁村走走,那里有一些五行全灵根结灵期修士,对术法的使用要远胜于我,多跟他们请教,对你的修行会大有裨益。
匡野呢则可以去凉州城转转,那里是整个凉州修士往来最频繁之地,遇到雷灵根修士,可以交往一番,遇不到则可以泡在西平驿馆,那里有一个叫剑通的修士,修为不高,但却颇喜欢整理各种特殊灵根术法,每月会牵头举办切磋大会,有架打你也不会寂寞,还有益于你提升修为。
白兄弟和大壮则可以多游历一些村子,这凉州虽然剑修随处可见,但真正懂剑的人不多,要留心寻访一些董剑之人,细心求教,必定会颇有受益。”
三言两语,吕瞒把众人在凉州接下来要做的事安排清楚。
听到有架打的匡野竟没顾上跟众人告别便御剑远去,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去凉州城的路,只能又到路过的村子打听。
白心安和大壮则先把屈灵儿送到了岸丁村,随后便“游山玩水”起来。
风诩村一处院落内,一个中年修士躬身站在一个正闭目打坐的老者身旁。
“族长,那神秘兮兮的吕瞒回来没多久,又匆匆离开了。他带回来几个小娃娃,修为都还不错,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我竟也不认识他的灵根。”中年修士躬身说道。
“这吕瞒多前突然出现在村子里,行踪一直诡秘,只要不做什么伤害村子的事情,就由他去吧。”老者说话间依然闭目。
“族长,这吕瞒在村中倒也未曾发生什么,只是这次跟他回来的人之中,还有一个藏在暗处,我如何也看不透那人修为,隐隐有些不安。”中年修士皱眉。
被叫族长的修士慢慢睁开眼,若有所思。
“哼,我若是不想让你们发现,恐怕以你们的修为也很难看到蛛丝马迹吧?”一个神秘声音突然出来,似就在院子中。
老者和中年修士同时一惊,他们刚刚果真未曾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眼前这黑衣修士修为之高,让老者和中年修士不敢擅动,身为剑修的他们,看着这黑衣修士的佩剑,隐隐有一种要低头的冲动。
“这些天我发觉了几个天资不错的孩子,都无故消失了,这小村子看上去稀松平常却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你们这旁门左道的确狠辣呀。”黑衣修士再次开口,满眼蔑视。
老者和中年修士表情渐渐凝固,已有汗珠从鬓角滑落。
老者慢慢站起身,躬身道:“这位道友想必是世外高人,老夫从未在这上三州修真界见过,不知到此有何指教?”
黑衣修士哂笑,却不理睬这老者,敲山震虎的目的已达到,多说无益,瞬间消失。
老者和中年修士深深对望一眼,一时竟不敢再开口说话。
入夜,风诩村一个隐蔽的禁制山洞内,两位老者静坐不语,几个中年修士静立左右,两位老者没开口,他们自然也不敢贸然说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大哥,依你所言,那黑衣修士我们恐怕奈何不得,可这风诩村的绝密之事如果传出去.”
“先把那些孩子放了吧,那黑衣修士虽然没有明说,但隐隐有些不悦,若他在关键之处插手,你我反而得不偿失。”
“大哥,你我筹划两百余年,真要就此罢手吗?我不甘心。”说话的老者,显然有些不太赞同。
“缓兵之计而已,老二,改改你这躁动的性子。”老者厉色看了一眼说话之人。
这两位老者,正是风诩村的诩韶、诩竟兄弟俩。
诩竟沉默片刻之后,给静立在一旁的中年修士一个眼神,那中年修士会意后,立刻走出禁制。
诩韶又缓缓开口:“既如此,你要想个万全的理由,跟并州那位讲清楚,在你我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神秘的黑衣修士暂且不要提及。”
诩竟无奈点头,叹息道:“唉,这证道长生,证道长生,长生在哪?谁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