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医生

他长大了，却永失所爱。

失去了灵魂的颜色，失去了快乐的本能。

每一次病症发作，都是在要他的命。

这五年，泽殷看起来成为了一个世俗意义上成功的年轻人。

可只有边月白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边月白想，自己应该开心啊。

这比他想要的结果更好，这是无穷无尽无底线的人生折磨。

比他设想过所有结果都要更恶毒。

可是，他高兴不起来。

真的高兴不起来。

泽殷被转移到他的休息室，简单检查过后，注射了专用的精神类药物，很安静地睡着了。

边月白坐在床边，翻着泽殷的身体报告。

等泽殷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光线昏暗，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边月白坐在床边，拿着平板在写写画画。

“月白……”

泽殷的声音虚弱无力，还有些沙哑。

边月白把水杯递过来，柔声道：“喝点水吧。”

泽殷靠在床头，水温正好入口，滋润干涸的喉舌。

他捧着杯子慢慢喝着，动作迟缓。

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边月白知道，这是注射药物之后的短暂后遗症。

是药三分毒。

每一次发作，每一次治疗，每一次用药，都是在消耗身体精力和生命。

以前千方百计想弄死的人，现在竭尽全力也治不好。

泽殷在往深渊滑落，而边月白拉不住他。

智能手表在桌上放着，泽殷喝着水，袖口落下去，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道的肉红色疤痕。

白净如瓷的手腕上，狰狞疤痕丑陋又违和。

那是崩塌的内心和自救之间的每一次疯狂又无力的挣扎。

边月白竟有些不敢看，错开眼神，把智能手表递过去。

“醒了就把手表带上吧。”

泽殷慢慢地杯子放下，接过来手表戴上。

动作却很笨拙，好几下都扣不上。

边月白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帮他，但反应很慢的泽殷却骤然抽回手，没有让边月白碰到他一点。

手表慌张中落在毯子上，声音沉闷。

边月白的手僵在空中一刻，空气寂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捡起手表，递给泽殷。

泽殷接过来，慢慢地戴，嘴巴里念着：

“他说过，爱人要忠诚，要唯一，我们只属于彼此，不能靠近别人，他会不开心的……”

泽殷的声音不像白天时那样冷寂，而是和从前一样，乖乖软软的。

可边月白听着，心里却更深地沉下去。

他知道，泽殷走不出来。

更知道，他没有机会。

在这场角逐里，他是最早就主动出场的角色。

边月白靠在椅背上，姿态似放松似颓然。

金丝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像一片幽深湖泊，藏住他眼底的所有复杂情绪。

毕竟也还有值得庆幸的部分。

想到罗酒出国前不甘的眼神，边月白自嘲地笑笑。

好歹他上头没有老子压着他，逼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更何况，泽殷的医疗团队还是他牵头。

他是泽殷这辈子都离不开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