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奥祖迫不得已回到房间换裤子,尽管他动作很快,但还是被穆宝看见了,他很意外对方这时候还缩在被子里当一座小山丘,毕竟刚才他已经在旅店楼下帮老板剥了好一会儿毛豆。之后毛豆任务由西方元接手,对方让他赶紧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不要脏兮兮影响市容。
穆宝盯着奥祖后腰的位置,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是一块真实饱满的淤青,并非颜料,他声音沙哑地问:“大哥,你这里怎么了?我不得记得昨晚有踹过你啊。”
奥祖扭过头,面不改色地说:“哈哈,刚才出去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磕碰到石头上。”
穆宝说:“那块石头没长眼睛吗?”
“本来你可以目睹我难得的出丑画面,可你在赖床啊。”
穆宝说:“我好像生病了。”
奥祖把手探进被窝里,手掌贴住了穆宝的胸口,对方的体温还算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
穆宝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很困,浑身使不出力气,感觉心跳得很厉害,心跳声直接抵达了我的耳朵里,像击鼓一样。”
奥祖思考了几秒,随后做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猜测:“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
穆宝忍痛奥祖的话,十分有道理,一个地区一个气候,他没有及时适应过来:“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是不是快不行了。”
奥祖说:“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行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爬不来?”
奥祖看不出穆宝哪里努力过了,他拿起床旁的衣服抖开:“把手伸进来。”
穆宝望着近在咫尺的袖口,一动不动地说:“我真的太废物了,连简单的抬手都办不到。”
奥祖怀疑穆宝在装病,但他找不到证据,他弯腰帮穆宝穿衣服,刚把对方的一只胳膊套进衣袖里,他整个人就跟卡带一样停顿了,随后他坐到床上,尽管心事重重,但他在穆宝面前没有任何想要倾诉的表露,他觉得不合适,没到那么亲密无间的程度,至于为什么不亲密,他也一时解释不上来,在他一贯的感觉里,起码现在是这样。他看向穆宝:“你什么时候才会有力气?”
“我再努力试试。”穆宝仅仅是动了动手指。
“什么时候?”
穆宝盯着奥祖,无比诚实地回答:“必要的时候。”
“现在不必要吗?”
穆宝摇头。
奥祖鼓励道:“你还有力气摇头,可见你自己起床是没有问题的,我继续待在这里就显得很多余了。”他起身离开的瞬间,被穆宝拉住了,劲还挺大,他对穆宝所谓的生病彻底不担心了,说,“我到楼下等你,以便时刻洞察汤马士警长的动向,我们不能忘记汤马士警长啊。”
奥祖对这个理由很满意,简直挑不出毛病。
穆宝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在陡峭而又狭窄昏暗的楼梯上,他注意到右边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画,看得出来,老板很想为自己的旅店装潢得有深度和品位,但他不知道画的什么东西,欠缺能欣赏艺术的眼光,像是一堆混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泥巴。他靠着扶手,继续往楼下走,渐渐地大厅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被他尽收眼底,最终目光落在西方元身上。
西方元一如既然善解人意,正在问旅馆老板需不需帮忙,他对诸如此类的人际交往身经百战,其实他不会真正帮老板剥毛豆,他只需要等着老板的拒绝,然后他就在一旁夸赞这些毛豆品质真好啊,这些毛豆真新鲜啊,这样他的美好品质就凸显出现了,以他的魅力,区区旅店老板根本不在话下。
穆宝摇摇晃晃走到西方元的身边,坐下以后,他整个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低头咳嗽了好几声,随时都会倒在对方的肩膀上。
西方元对于这种行为的靠近直接警惕起来:“你怎么回事?”
穆宝说:“我生病了。”
“生病?”
“嗯,”穆宝跟西方元描述自己的不适症状,“头昏脑涨。”
西方元听完以后说:“万物有灵,你这是被骆驼诅咒报复了。”
“难怪昨晚我梦见了骆驼,”穆宝虚弱地倒在西方元的肩膀上,他抬起眼皮,斜视着对方,“如果是诅咒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传染给你了,咳咳。”
西方元条件反射和穆宝拉开距离,结果他直接把人推翻了,他很惊愕,因为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在陌生和善的旅店老板面前,他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强忍怒气向穆宝伸出援助之手。
穆宝抓住西方元的手。
西方元把穆宝从地上拉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柔弱啊。”
“我明明才告诉过你,我生病了,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也可能是身体缺钙。”穆宝无辜地说,他再一次靠在西方元的肩膀上,他笑了起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原来这就是好朋友。”
西方元在心里狂骂畜生,不管穆宝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他的肩膀不会借给一个变态狂,以前算他眼瞎,没看清穆宝的真实面目,经过一次次的惨痛教训,他已经今非昔比,抗击变态狂的信念坚不可摧,义无反顾,他先是抱怨清晨的风好冷,然后时不时打个哆嗦寒战,试图把穆宝从他肩膀上抖下去,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穆宝竟然搂住他的手臂,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得他当场就眼眶湿润了。
旅店老板说:“我以前跟我朋友也是这样互相扶持,只是成家以后我们没就没机会聚会了。”
西方元心想,扶持个屁,老板也是个眼神有问题的,看不出来他是被胁迫的吗?老板要是有穆宝这样的朋友,还能成家?还能在这里悠哉悠哉开个旅店?他凭借机警与运气几次死里逃生,换成老板做得到吗?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谁来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感激不尽,他感恩戴德,他以身相许。
“你抖什么呢?”穆宝问,他环抱住西方元的腰,用很温和的声音,轻声问,“这样还冷吗?我不想你也生病,你现在可是我的支柱了。”
西方元登时背挺得笔直,浑身都僵硬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朋友不都这样勾肩搭背吗?”穆宝询问老板,“是吧,老板。”
这样一幕令老板很是感慨,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没错,是这样的,我和我好朋友那会儿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都不嫌弃。”
穆宝转头对西方元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把狄格林上校奇奇怪怪的坏毛病全部学以致用了。
西方元拳头硬了,但只是几根手指紧紧蜷曲在一块,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硬的仅仅是情绪,可惜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自己很窝囊,丧失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尊严,在他准备和穆宝决一死战,把拳头挥出去的时候,他所祈祷的神迹出现了,有人在拍的肩膀,然而当他仰起头,他又陷入了绝望。
“打人是不对的哦,”海戈灵的出现,及时格挡化解了西方元的攻击,刚才他和奥祖在外边欣赏街道风景,没看出什么名堂,一切都是那么的差强人意,他说,“还是你们在这里聊得比较开心。”
西方元收回刚才的一切等价交换的祈祷,那些话全部不算数,因为海戈灵是个可耻的丹娜叛徒,他放眼四周,寻找他真正的情投意合的朋友杜蒙。
海戈灵把西方元按在凳子上,不解风情地说:“鄙人一来您就要走,这是什么说法,你们在聊毛豆吗?毛豆啊,可是鄙人不是很喜欢吃毛豆。”
西方元痛恨这个被穆宝和海戈灵所夹击的世界,一度气到脑袋宕机,他知道从某种意义来说,他是安全的,没人可以在这种场合暗害他,但他还是为自己的艰难处境感到难受。
不慌不忙跟随汤马士警长的脚步,下午两点左右,奥祖等人在精英地区的入境大厅办理通行证,在经历了智力测试,心理测试以及人格测试后,他们每个人都绑定了临时个人身份识别端。以上测试的结果并不影响最终的通行申请,主要作用是在身份端贴上一个——比如智力不行——的标签,具有一定的羞辱性。
西方元无法接受这三项测试,他的分数在队伍都是垫底的,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人格也排在最末尾,他想不通,什么狗屁测试,其他人就算了,凭什么穆宝和海戈灵都能分高于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