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脑
我们这边忙着探险，寻找贾明旺发现金砖的地点，那边，酋长返回伦敦，回到vo公司总部报到。
邱劲和我同龄，也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发小，当年当兵的时候，去了一个地方都不能说的地方，通讯地址只是一个邮箱代号。退役以后回到家，一时间无所事事，后来忽然出国工作，成了一名调查员。
伦敦东区有几百年历史的区域，劳伦斯街的两侧是森天的古树和树木、常青藤掩映下的铸铁栅栏，将一幢幢白石楼房圈起。作为老牌的殖民帝国，劳伦斯街是英帝国时代东印度公司所在，廉价的工业品和武器弹药，被贩卖到各个殖民地，从殖民地运回的廉价物资充盈了帝国国库，只是二战以后，殖民主义成了过街老鼠。这里就成了各种安全咨询公司，俗称雇佣军公司的大本营。酋长所在的vo，在大名鼎鼎的简氏防务公司斜对面，是一处红砖楼建筑，仅有六层，一个总是叮当作响的青铜电梯将他送上三层。
和下面两层文质彬彬传统古板的风格不同，第三层是vo的核心区，走出电梯的门厅就是两名彪悍的武装警卫，穿着防弹背心，戴钢盔，配备有温彻斯特唧筒式霰弹枪。一旁的监控摄像头自动辨认来人身份。确认无误以后，第一道钢栅栏门自动打开。
警卫面无表情：“请交出武器！”
邱劲有些意外，从vo建立以来从未有过这种规矩，即使是外来访客，也无需交出随身武器。这不仅体现vo对客户和访客的信任亲和，也体现着vo的自信。实际上，vo历来强悍，这不仅是体现在百年来在安全领域纵横开阖的荣誉，也有内在的实力。那走廊里拿着文件走过的女文员都是通过vo特殊训练的。在北设得兰群岛vo的训练基地里，所有雇员都要通过入职训练和定期考核。所以，vo走廊的女文员，都是身怀绝技的干将。
他看看警卫，显然，有拉丁血统的两名警卫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和上次来总部相比，门厅有所变化，警卫身后新设了一个封闭式的前台，很是坚固，虽然表面贴了木纹纸，但有经验的人可以看出，那前台是用金属防弹材料制成。遇到袭击，可以作为临时掩体。
酋长无奈，从腰间取出西格绍尔手枪递过去，警卫没有接，打开一个塑胶袋，邱劲放进手枪以后，直接拎到掩体后面的保险柜放好。才打开第二道刚栅栏门。
酋长走进vo三层阴森森的走廊，两侧墙壁上的桃花芯木护墙板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的，年代久远的护墙板被陈年的壁炉、烟斗，古巴雪茄和年轻人的香烟熏得发黑，三楼尽头一个没有牌子的房间里，他见到调查部长查理·曼巴。
曼巴绰号“摩尔人”。是英国和摩尔人的混血，肤色浅黑，一头卷发。vo最著名的调查员之一，也是带邱劲入行的师傅。就因为这个混血，查理·曼巴很久以来受vo的排斥。只是近年来，凭实力已经成为vo在激烈竞争中形成的共识。而曼巴和他的几个徒弟是vo，也是整个劳伦斯街安全公司中少有的，具有“军事行动”能力的调查员。
“美国人催的很急，我们必须立即投入工作。”查理·曼巴听了几句汇报就打断酋长的话，“但招募工作耗费时间太久。”
邱劲谨慎的说：“前东德的技术性官员，并不好找。这回找到的人，也未必能用。客户给的时间太少了。”
“但我们必须抓住这个订单。”曼巴部长说：“客户就是上帝，上帝就是付给你薪水的那个人。从现场情况来看，客户方面评估说不是很顺利。说对方有新人加入。昨晚电话说，对方这个新人显然是当过兵，有作战经验，任务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动用武力的可能性加大。所以，总部要求我们必须尽快完成组织和出发前的准备。”
话已至此，邱劲只能点头答应：“我明白了！”
告辞部长，酋长郁闷的来到走廊阳台上抽烟。作为资深调查员，邱劲在vo大厦有自己兼做休息处的办公室。但那个房间仅有一扇朝北的窗户，阴暗潮湿。虽然每天会有工人打扫和给房间通风，此刻心情郁闷，他不想去那阴暗地方。
去年十月，一位来自纽约的神秘客人造访了vo，向vo下达了一份特别订单。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后，伦敦的安全咨询行业很少会接到这种被定义为“具有高度军事意义和准军事性质”的订单。
当然，美国的黑水例外。作为美国军方的补充，黑水一直从事这种性质的业务，但大英帝国衰落，前殖民地纷纷独立以后，类似的业务就越来越少，近年来已经很罕见了。
按照vo的传统，订单分解成不同项目，分阶段下达。从任务规划，参谋作业等入手，由不同部门负责。而军事手段是备用。
摩尔人负责的准军事行动部分，由邱劲负责组织和实施：聘请雇佣军和特种作战专家，随时听候命令。邱劲漫不经心是因为很长时间以来，vo业务中的军事部分总是停在备份阶段，一直到业务结束也轮不到他们上场。
但业务就是业务，该准备的，还要准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美国客户？”接到业务通知的时候，邱劲就有些奇怪：“美国有很多安全咨询公司，怎么还找到我们？”
摩尔人耸耸肩：“美国的安全咨询公司都很忙，光五角大楼的订单，就忙不完了。”
所以，邱劲判断，从一开始，雇主就很清楚，必须采用武力。而整个欧洲，伦敦劳伦斯街无疑是最佳选择，而劳伦斯街上，vo在这种军事和准军事行动中堪称同行翘楚，即使是规模更大，历史更为悠久，实力更强的eo，也需要经常求助于vo。
eo是“欧洲安全咨询公司”的简称，有两百年以上的历史，在殖民时代就承接财阀和皇室方面的业务。vo没法比。但vo和老牌安全咨询公司一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和保密合作制度。接受业务并不代表你能了解整个业务。比如邱劲，只知道大致的行动地点，所需人数：南美，12人。要求精悍和有山地作战经验。至于具体任务，只有公司最高负责人才知道。
在劳伦斯街诸多的调查公司，安全事务公司当中，vo规模很小，但历史同样悠久。vo创建于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擅长于细致入微的调查，强调尽可能在遵循当地法律的前提下进行调查和取证。只是在必要时才使用武力。
他拿出手机联系特里克：“你的人齐了没有？”
“我和托尼正在找！”特里克说，“白鬼死了！”
“弗兰克死了？”邱劲一愣，失业的雇佣军死掉没什么奇怪，或者说大部分雇佣军的归宿，就是小酒吧门前黎明的街道上。但弗兰克是下萨尔斯堡德裔雇佣军中的“头脑”，他死了就很麻烦。毕竟，邱劲不可能一个个去找整个行动组的成员，通常是找那些“头脑”。
“怎么死的？”邱劲急忙问。
“车祸。”特里克说，“开车去柏林的途中和一辆重型卡车相撞，车上只有他一个。”
邱劲默默的挂断电话，看来，他要另想办法。但特里克几乎立即打了过来：“那，我和托尼能参加么？”
邱劲心想，特里克心思缜密，在雇佣军当中，是参谋兼保镖角色，而托尼大大咧咧，体格强壮，总是充当机枪手，总体说来两人都不错。
但自己是雇主方，总不能亲自下场带队，他需要个头脑。
头脑，也叫头人，是雇佣军们在多次行动中认识和结交的，在危难和困苦中发挥核心作用的人物。这个人不一定是军官，也不一定是军士。但一定是在遭遇困难中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在艰苦卓绝的生存搏斗中拯救了同伴们生命的那个。所以，大家都愿意信任他，愿意在这刀尖上舔血的生计中跟随他。这种人不是雇主，也不是安全咨询公司军事指挥任命的，是雇佣军们心目中的头人。
因为安全咨询公司经常通过这些“头脑”来组织雇佣军，一些资深的头人就摇身一变成了联络人。置身于安全的欧洲，不再四处卖命，而是游说雇主之间，为自己手下寻找更多的业务。
绰号“白鬼”的弗兰克是下萨尔斯堡人。下萨尔斯堡是紧邻瑞士的山地，当地人身体强悍，擅长攀登和山地行动。也是欧洲最负盛名的登山运动员的摇篮。德军著名的“火绒草”山地部队的诞生地就在这里。弗兰克个头不高，少言寡语，不善与人交流，原本是雇佣军当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白鬼之所以成为“头脑”，源自于他们在中非的一次行动。vo承接一单业务，护送跨国财团总裁和随从人员，工程师去当地考察矿产资源，不想被当地发生叛乱，总裁一行被军阀扣留。
总裁董事会立即联络各方面要求军阀释放总裁一行，但被军阀拒绝，正谈条件时，军阀内部再次暴乱，总裁一行和负责安保任务的vo人员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不明武装连续冲击他们所住酒店以后，不明武装和vo安保人员发生交火。但vo不愧能征惯战，一行十五人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总裁一行登上飞机离开，安全返回欧洲。
但是，军方控制下的机场不许vo安保人员一同离开，于是，弗兰克与他的上司、十五名伙伴一起被困中非。随后形势陡变，叛军夺取机场，机场关闭， 他们只能另寻他路，试图通过陆路离开。由此成为“白鬼”，成就一段传奇。
分队头目阵亡以后，弗兰克和战友们组成一个个战斗小组突出边境，弹尽粮绝死伤无数的情况下，弗兰克放弃了逃生，选择留下来为战友复仇。
弗兰克神出鬼没，频频发起夜袭。杀的叛军夜里不敢睡觉，白天也要几个人值班站岗放哨。因为没有迷彩油膏涂脸，只能用炭黑凑合，被汗水冲刷后露出一张白脸，夜间就显得分外恐怖。睡在床上的人，清早发现头被人割走。走在路上会遭遇射击，而试图隐蔽反击的位置，往往被埋设了地雷……白鬼这个绰号，就是当地叛军给他起的。
白鬼，成了当地叛军恐怖的代名词，也成了弗兰克的绰号，反而他的大名没有多少人知道。
虽然雇佣军是为钱打仗，但白鬼为战友复仇的举动，还是赢得了雇佣军们的钦佩，不仅是他的传奇，还因为他为战友复仇的举动，所以，这些年以来，他身边聚集了不少“等待就业”的雇佣军。和其他“脱产”的“头脑”以及联络人不同，弗兰克选择和队友们在一起，除了必要的费用以外，他几乎不要提成。
邱劲和弗兰克在几次合作当中相处融洽，南美的这次任务，有弗兰克这样的人领队是再合适不过。只是，白鬼死了，死在一场莫名的车祸中。自己的业务怎么办？无论是公司总部，或者摩尔人那边，不会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尤其是时间限制，雇主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他不由叹口气：“看来，这一回，只能亲自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