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长公主 - 问西来意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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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长宁不满地抱怨道:“你跟她没有交集怎么会想见她还推到我的身上来。”

被那双如盈盈秋水的眼神盯着,长孙微云无端地生出一缕愧疚来,仿佛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但是很快的,她就醒过神,不让自己被美色所惑,莫名纵容起长宁的无理取闹来。她正色道:“公主提到郑三娘,难道不是她给府上递了拜帖吗公主若是不想见人,我便替公主出面打发了她就是。”

“那不成!”昨夜得知了郑家的打算后,长宁恨不得他们都从长安消失了,哪里会给他们见长孙微云的机会!她打量着长孙微云半晌,凑到她跟前说,“你是我府上的,你知道吧”

淡香飞流,拨人心弦。长孙微云晃神片刻,庆幸有那么一张桌子横亘在中间。“我知道。”长孙微云认真地回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此时的境况。

“那你——”长宁眸光转了转,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难不成同长孙微云直言,不要成亲这也太失礼了。长宁面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半晌后才说,“我不喜欢我府上的人因私情误事。”

若是平时,长孙微云不会多想什么,可昨夜跟母亲促膝长谈,蓦然发现自己的处境比预料中的还要危险几分。她心下一片凄然,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几分。尽管她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可还是被一直凝视着她的长宁瞧见了。

长宁的心一下子像落入了寒井中,拔凉一片。难不成长孙微云已经有桃花债了不成,这可不成!她的长史要清清白白的,怎么能沉浸在那档子事情里。她一把抓住了长孙微云的手腕,就那么欲语还休地看着长孙微云。

长孙微云被长宁的神色惊吓,那点儿伤怀顿时荡然无存。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挣扎,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长宁长叹道:“我想喝酒。”

长孙微云:“……”公主府上有酒窖,若是在府中畅饮倒也无妨。长孙微云心想着,没打算劝说。哪知长宁的下一句话就是:“去西市!”西市在皇城的西南角,市肆林立,店铺毗连,不少胡商往来,有着不同于东市的风情。可是各色人等杂居其中,也容易生出乱象来。就算街上很多巡守的人,长孙微云也不放心。于是她站起身,道:“公主需要什么酒,着人买了就是,何必要亲自去一趟”

长宁松开了长孙微云,哼了一声道:“这样就没意思了。”顿了顿,她又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我这是体察民生。而且出行时,会有人跟着,哪能遇到什么”

长孙微云抬眸,凝视长宁片刻,又问:“公主莫不是想着在西市的房子”她看公主府产业,发现长宁公主名下的商铺,土地还不少,其中西市有十亩地,是两年前购入的,只不过当初还是荒地,如今盖成了商铺,人来人往,很是繁华。她是不赞同长宁公主与人竞利,兴货廛肆的。

长宁抚了抚额,也怕长孙微云念叨,明明是个长史,怎么跟公主傅似的。那点儿感怀的心情顿时没了,酒也不想喝了。正准备让梨儿将先前投入公主府的帖子拿来细看呢,长孙微云说话了。

“公主想去看看的话,那便去吧。”

长宁眨了眨眼,眸光狐疑:“不会是你想去吧”

长孙微云没有反驳,一颔首道:“是。”长宁公主说她名下的铺子出租其实都在让利,可话中真假总要瞧瞧才知道。她也不明白,长宁公主食封一千五白户,散在各个富裕的县中,且选的都是人丁兴旺的户,本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怎么还这样喜欢逐利

得亏长宁不知道她想什么,要不然一定会辩驳一句:做什么都是要钱的。

钱可通神,这句话放在四海皆准。

明面上都只会说“士农工商,惟儒最贵”,可实际上有几个不爱钱

西市约占两坊之地,有马行,果子行,肉行,靴行,酒肆,米行,食店等商铺。长宁昔日买下的荒地在西市东南角,与光德,怀远二坊相邻。上头起的多是邸店,除了一家名曰“知闻”的书肆,由长宁自己的人掌控,余下的都是出租给了商户,一年下来,颇为可观。那些商铺没有打着长宁公主府的名头,但是能在西市里头混的,多少有点自己的门路,像长安街上纵横的豪侠,也不会去那儿闹。

权贵的名头带来的好处多得数不尽,有钱的只想买个清静。这么一来,争抢的人多了,便抬高了价钱。更有甚者,以此为结交权贵的门路,不住地往里头撒钱。若是遇到个贪心不足的,扎进去的人永远别想出来了。这也是长孙微云不赞同长宁逐利之因,不仅仅是针对长宁一人的。

“你这是怕我有暗册,只将明面上的东西给你看了”马车中,长宁凑近了正襟危坐的长孙微云,小声地笑说。

“臣不敢。”

长宁“哦”一声:“‘不敢’不是不想,而是想了不敢说。”她抬起手推搡了长孙微云一把,又哼声道,“你自个儿去观察吧,省得我扰了你的兴致。我在知闻楼中等你。”

长孙微云正容:“臣遵命。”

长宁瞧着她一丝不茍的神态就来气,赏了一个白眼就不再跟她说话了,而是掀起了车帘看坊中热闹的景致。

知闻楼在卜肆南边,附近还有笔行,饮子药家。长宁下了马车,便径直往楼里去了,掌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娘子,见到了长宁她的眼神蓦地一亮,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便要过来,长宁朝着她打了个手势,便领着婢女到了一旁坐着。

铺子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手抄的,印刷的占了极少数。说是卖书,可更多的是来这里抄书养家糊口的书生,至于小娘子则是很少数。毕竟太宗朝的盛事已快三十年了,当初迈出的步子退回大半。

“依照您的吩咐定价,如一卷韵书给价五千钱。”管事的娘子轻声说道,她名唤凌寒,蒙长宁看重,有了立身之本,对长宁很是感激,忙不叠介绍楼中的情况。

“这里的书籍大多是手抄的”长宁蹙了蹙眉,手抄书很费成本,到时候出来的书籍定价也高,寻常的士子根本买不起。

凌寒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来,她道:“印刷行里只能印些佛经,咒帖,历书等不入流的俗货,诸如《礼记》《春秋左传》《诗经》等经书,他们是不愿意去做的,贵人们想必也不乐意用那些。”

“管他们作甚难道要读书参加贡举是他们的吗”长宁轻呵一声,顿了顿,又说,“此事等长史过来再细说。楼里最近可有人送来什么好物”

凌寒摇了摇头,叹息道:“拿些早已经有的东西骗钱的倒是不少。”这“知闻楼”不仅是卖书,抄书的,同时也对外征集一些稀罕的东西,刚开始时,有人拿了点新鲜的吃食兑了金钱去,到了后头,一个个的,来个“改天换面”,把旧物充新,当她眼瞎吗

“这事情也急不得,就这样吧。”长宁温和道,抬头瞧了紧张兮兮的凌寒一眼,又说,“凌娘子,你忙去吧,不必管我。”

凌寒也不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领了命令后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长宁闲得无聊,便取了一怪诞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直至大半个时辰后,长孙微云脚步匆匆地过来了,才将书放下。

“长史,擦擦汗。”长宁托着下颐对长孙微云笑,也没问她检查得如何了,又说,“我要办一家印刷行。”

长孙微云意外地看着长宁,问道:“为何”

长宁将放在桌上的书推到了长孙微云跟前,一种是卷轴装的手抄本《礼记》,另一种则是经折装的印刷本佛经,在达官贵人看来有些不入流。“到底哪个便利,你心中也清楚吧如今的印刷行不肯印经文,我也不央着他们了,而是自己来做。”

长孙微云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若是这样做,书价定会降下许多。但是视线一转,瞧见许多抄书的人,她又有些犹豫道:“那那些人如何谋生呢”

长宁垂着眼睫,温和道:“自大局着想,这样做的好处无穷尽,那些人的利益必须被牺牲。况且,手足俱全,只有抄书这么一条谋生路吗无非是这样衬得起读书人的身份罢了。真到无法糊口,大多数人都会去再谋出路的。”

若是贯彻下去,是废弃一个行业的事情,可长孙微云没有劝阻的打算。她又说:“要雇人来吗”雕版的工匠得造模具,而要通行于世,字迹可不能潦草了。儒学九经要刻几版用,可是大工程,“从国子学召集博士儒徒吗”

“若是要经国子监,此事得禀明圣人,到时候又是一阵攀扯。”长宁抚了抚额,“到时候我入宫跟圣人说一声便是,至于召集抄经人,雕字匠人,都走府上的账。”

“而且我还想一些始终被忽视的人一个机会。”说这句话的时候,长宁的视线落在了那偏僻角落中抄书的女郎身上。

长孙微云一怔,紧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顺着背脊慢慢地向上攀爬,她的心颤栗起来。仿佛一道闪电自如障的乌云中穿过,留下了一片莹莹的,凛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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