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多重人格医生
第五章多重人格医生
持续两个月的干旱，让整个柏林在高温的闷热中爆发着压抑已久的狂躁。泰戈尔机场的海关安检处挂满杂乱的加薪标语，罢工人员的抗议声浪接连不断。机场广播陆续传来取消航班的消息，候机室内怨声载道。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机场的空调已经停运3小时，高温的炙烤令室内的骚动变本加厉。
面对罢工的影响，机场安排的临时安检人员依然保持德国人的严谨精神，他对乘客的行李检查细致，甚至一个可疑的小纸片，都不放过。子君十分庆幸自己轻装上阵，除了一个随身的背包，没有任何负累。可惜排在她前面的几个游客仿佛是第一次出门，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加起来将近10个，身上的背包和手提袋数量也是惊人。
近2小时的入境安检后，子君飞奔到停车场。可罢工不仅让航班停运，就连停车场也受到波及。停车场出口堵塞的车辆已经绕了几个弯，即便提前租好车，子君也只能在等候的车龙里干着急。
“非常抱歉，哈里斯博士，我还在机场，停车场的自动缴费系统好像也罢工了，现在要等维修人员过来。”
“应该是我感到抱歉，如果不是我一定要你马上来柏林，或许你就不用见证这场联合大罢工。别着急，孩子，我在家里等你。”
“我尽快赶来！”
挂断电话后，子君的心一直很忐忑，她明显感觉到哈里斯声音里的疲惫。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老师一向风趣幽默，每时每刻都是情绪高昂。失落、焦虑、不安这些词汇几乎不可能用在他身上，可昨天的电话里，他的声音一直都传达这些信号。
半年前，潜藏犯小组因为一个多重人格的犯陷入调查困境，李德康只能以父亲的身份要求女儿出面，找哈里斯博士协助调查并邀请他到潜藏犯调查小组当心理顾问。哈里斯对于案件的协助非常积极，但对接连几封的心理顾问邀请函却迟迟不予答复。就在昨晚哈里斯突然打电话给子君，希望她能马上过来柏林，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是子君明显感到哈里斯一定是出了大事。
哈里斯的住所在柏林郊外，是一座两层楼高的红砖墙小别墅，虽然距离授课的医学院很远，但别墅后有是一片湖畔，景色非常优美，因此学校为他提供的临近公寓一直都处于空置状态。
“好久不见，哈里斯！”一见面，子君就为哈里斯送上一个温情的拥抱。
留德两年，哈里斯这位亦友亦父的导师是子君最重要的伙伴。来德国的滨城人并不多，学脑外科更是极少，面对严苛的考试，许多人都望而却步。这个黄皮肤的女孩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排挤。
“进来吧，我泡了咖啡，虽然没有约翰娜的手艺，但还是能入口的！”
“抱歉，哈里斯。”听到师母约翰娜的名字，子君内心泛起一阵悲凉，一年前知道她的死讯后，本想立刻飞来德国，可急诊室的忙碌根本无法抽身。
“没关系，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子君把大衣和背包挂在入口的衣帽架上，她习惯性地看向玄关柜上方挂着的照片，那是天生大学毕业时与哈里斯还有约翰娜的合影。
以前，每次去哈里斯家做客，她总会不自觉地想，哈里斯对她的照顾是否与他养子也来自滨城有关。可惜这两年间，她一次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养子，因为那时天生正在非洲的一家慈善医疗组织工作。
“我想我的身边出现了潜藏犯！”哈里斯免去嘘寒问暖，子君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主题。
“是谁？”
“有怀疑的对象，可我不能确定。这些是过去三年夏特林医院我认为有蹊跷的病历，你先看下。对有疑问的地方，我都做了标记。”
哈里斯递给子君一叠文件，子君略带疑虑地翻阅着，一开始子君还没发现端倪，可越往下看，她越觉呼吸困难，医生的手一旦被扭曲的内心支配，就会杀人于无形。
“哈里斯，这些病人多数是脑外科的，而里面不少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天生——”
“不是天生！他不会杀人！他不会——”哈里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没有一个父亲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杀人犯，养子也不例外，子君明显感到哈里斯内心的矛盾。
“你希望我做什么？”子君握着哈里斯微微颤抖的手问道。
“我会以医学审查委员会会长的身份要求天生暂停手术，然后让他代替我去潜藏犯调查小组出任心理顾问。在他离开期间，我会继续调查夏特林医院。”
“为什么？就目前情况他也有嫌疑，我怎么能推荐一个有潜藏犯嫌疑的人进入调查小组。”
“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的嫌疑！相信我，天生不会杀人，那个潜藏犯一定另有其人，除非——天生的其他的人格出现问题——诱发杀人人格。”哈里斯有点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显然他有点欲言又止。
“其他的人格出现问题，诱发杀人人格？”子君疑惑不解
哈里斯博士深吸一口气，神思恍惚，稍作停顿，说道：“天生是did患者！”
子君虽是脑外科专业，但跟着哈里斯这位拥有心理学与脑外科双博士后学位的导师，或多或少对心理疾病都有些了解。
did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简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多重人格。
按照哈里斯解释，他领养天生时，发现他身上一共有5个人格，有充当保护伞的力量支配者，有对外沟通的交际大师，还有掌管知识的学者以及两个他没做详细介绍的神秘人格。
虽然子君非常好奇那两个神秘人个的作用，但看哈里斯不愿解释，也不好多问。
一般情况下，多重人格患者自身是无法察觉其他人格的存在，甚至不能和他们沟通。可是经过哈里斯多年的治疗，天生熟知如何控制情绪，他不仅能和自己的人格沟通，还懂得如何运用身上不同的人格，去高效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和工作。
当然，某些突发情况下，会导致天生情绪失控，比如力量支配者就试过在天生看到抢劫犯时，强行占据身体，对犯人实施暴打。应对诸如此类的身体强占行为，哈里斯与天生手术团队的麻醉师研制出一系列克制他的其他人格的药剂，这些药剂不仅能让其他人格快速消失，也可以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实行唤醒。
因此天生即便患有did，在实行手术的时候也不会担心出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子君都一直与哈里斯在研究存有疑点的病历，为了获取更多线索，哈里斯还带着她认识所有医学审查委员会的人。
越接近真相，越感到危机，哈里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死神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公园的喷水池上，几个小孩天真的奔跑嬉戏，水池边贪婪享受路人馈赠的鸽子被孩童惊扰，它们迅速向四周飞散，躲到附近的雕像群中。哈里斯坐在一座雕像边的长椅上，看向拿着咖啡走来的子君，面带微笑。
哈里斯接过咖啡，待子君坐下后，稍作思考，说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作为医学审查委员会成员的联系人，暂时代理会长一职！”
“别开玩笑了！你能有什么事！”子君眉头紧锁。
“谁知道呢！天意不可测。”哈里斯强挤出微笑，说道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哈里斯！”
“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
“滨城虽是天生的故乡，但他在那里已经没有亲人，对那里也没太多的记忆。也不知道他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会出现什么状况。我想我有必要把天生其他人格的应对方案告诉你，尤其是药剂的使用方式。在他去滨城后，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哈里斯的嘱托让子君有种奇怪的感觉，把一个男人托付到她身上？心跳莫名的加速。不过眼下她更疑惑哈里斯为何会有危险的感觉。
就在她离开滨城的第二天晚上，哈里斯真的死了。
“见鬼了！多重人格做外科医生？他要在手术台上突然换一个人格，那不直接把小肠当盲肠切？不对！你明知他有潜藏犯的嫌疑，还推荐他加入调查小组？李子君，你多久没清大脑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