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完)
第五十二章(完)
官二和沈逸聚少离多的这一年里,官家的变化惊人。
口岸去往理县的路上必然经过松茸和山坳村,两村的中间地带上开了个松林驿站,驿站附近也搭了几户木屋。
一户是穆勒家开的肉食铺子售卖成品肉干和干馍馕饼,还有热乎的牛肉汤锅一类。
一户是木买村长家开的修蹄铺子,还售卖马鞍,皮具,车架车轱辘。
还有一户就是官家开的杂货铺子,针头线脑,柴米油盐,酒水果干,布匹棉花,卖的货物零零碎碎繁多。
值得一提的是官家的杂货铺里售卖的货物大多都是本地的乡亲们买的多,行商们只是偶尔添置些。
但几乎每队行商都要来一趟官家杂货铺的原因是,这里居然出售大量牧草,价格也十分合理,因此生意很是不错。
官府的驿站就是个两层楼的大通铺带着后面有马厩,只提供住宿和茶水,连餐食都不供应。
自从有了这个驿站,行商们不用在理县过夜,到了松茸又天黑得只能露宿野外了。
理县的驿站留给不去口岸跨境的行商们,这需要跨境的行商们就得在松茸新开的松林驿站停歇了。
靠着驿站,松茸山坳的村民们日子是红火了起来,家门口就能买到日常所需不用大老远跑去县里。
三家人还都收购本地的货物产出,价格给的公道实惠,就拿胡大来说,他白日里进山打柴禾售卖给穆勒家做餐食用,到了黄昏前儿行商们到达的时候他就搬着自己的磨刀石坐驿站边上等着给人磨刀,他磨刀很有一手。
冬哥儿家皮子直接兑给木买村长家的铺子,牧草就送去沈逸那儿,家里的牛羊出栏了也不去理县了,直接拉去穆勒家的肉食铺子,实在是穆勒家要不完才给拉去口岸卖掉。
口岸比理县距离虽远些,但价格却高些,而且口岸吞吐量大,每次带过去总是能售空。
至于为什么说官家是变化最大的呢?
首先是官家新盖了个足足有七间房的青砖三合院儿,还圈了两亩地专门养鸡鸭,肉蛋都供给口岸那边的市场去。
还在口岸新城那边买了块儿地皮,足足四亩,虽然地势不平又远离城中心的广场。
最重要的是,官二一家子平反了,他们不再是流犯了,成了清清白白的本地居民。
这事还得从官二进运输队说起。
官二进运输队就是打着去各处驿站打听的心思,大邑不成文的规定是流犯到了流犯地界上落户后就不再限制人生自由了。
只是此后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为官。
他很顺利的跟着运输队走南闯北,每到一处新地界必然去驿站打听京城官家的事。
进运输队的第六个月,在荀城的路边上偶然得见蓬头垢面步履蹒跚的老管家,脚上一双鞋烂的不成样。
饿的昏厥在路边,竟是垂死之相。
老管家捧着官家老爷的寿盒,从京城一步一步乞讨至荀城,荀城离理县还有六百多里路要走。
官二带老管家去了医馆得到时日无多的诊言急返理县,那里有位救过他的医者,医术高明。
老管家得知自己长子长生还健在,连连笑叹得见最后一面,死而瞑目了。
老管家死而瞑目,长生送终,官恒官二操持官老爷和老管家的丧仪,同天举行,望二人泉下有伴。
长生大悲,病了一场。
官二官恒早有预料,对父亲的辞世虽坦然接受,却也悲切。
官家老夫人对此接受良好,丈夫虽没了,儿子们却越来越好,老管家生前为他们带来了平反书,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儿子死于劳役,亦或是看着自己满腹经纶的大儿子科考无望。
自此官二向运输队请辞,给队员们都送上了些薄礼,如实相告,众人也理解他突缝此变不愿离家。
最后一趟差,南下至巴蜀,官二找了家老字号钱庄,把自己当年用剪子剪开藏在衣袍角里的一张五百两银票并一张京城近郊的一处小院儿的地契拿了出来。
银票是他父亲出事前的那年除夕给的压岁钱,地契是他十三岁时自己托老管家给他买来放他的锦鸡的院子,得瞒着父母所以选的又偏又小不打眼。
权贵们总有些恶劣的爱好,每次斗输的鸡都会被一气之下踹死宰杀。
他很喜欢一只锦鸡,养的十分漂亮,总被嘲笑是样子货,都下不了场,彼时还年少经不起人家激将法,带着自己的锦鸡去了次斗鸡场,被吓得炸毛,连忙抱着鸡跑回家。
家里的大厨子乐呵呵的说二少爷的眼光好挑的这只锦鸡定然味美。
听完头也不回抱着鸡就往老管家那儿去了,要求老管家给他买个院子找个人好好养着他的锦鸡。
以前不是白身,这些银票没准就成了催命符,彼时非此时,他进了钱庄换成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回到松茸后,给长生阿柴启儿三人都换了奴籍成了白身。
又拿出贰百两银票并京郊地契,让官家老大回去转户籍,备考科举。
官母和官家大嫂,团团圆圆自然一起返京。
而他留守松茸,誓要在口岸新城给自己攒下家业,让自己的夫郎衣食无忧,和自己儿孙满堂共享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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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守着杂货铺子没事还帮着隔壁的袁哥儿带带孩子,圆圆和团团跟着父亲阿娘奶奶回京了,身后少了两个小尾巴,有点空落落的。
两个大小子官安官礼天天进山放牧,现在居然还搞上了追涯蜜的爱好,成日里白天见不着人。
小铃铛和小伍也就是沈铃和官仪两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天天往鸡舍那边凑。
白日里只有官二陪他吃饭,两个小的跟着赵姨娘他们在鸡舍那边就凑合着搭伙把饭吃了。
若是官二去口岸那边送货,就会把两个小的叫回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