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在网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生拿起那一小块黄金，无论是质地，重量，还是触感，都跟苏生记忆里的黄金一模一样。
已经完成高度融合的苏生，现在就是台人肉检测仪，记忆中的一切记录都将成为他辨别事物成分的参考，所以眼前这小块黄金也没有任何能逃过他眼睛的虚假成分。
这是一块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黄金，真正意义上的百分之百足金。
“是芙寇帕小姐教我的，最开始那一两天，我光是跟其他人对视，就会让人精神恐慌，现在也已经好多了。不过我感觉少爷不一样……少爷整个人就像有股屏障一样，我看不见里面。”
苏小眠的眼睛亮晶晶的，但是苏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或者影响。同样的感觉，苏生也有，他能发现房间里，包括芙寇帕身上流动的或凝聚的微观粒子，却无法在苏小眠身上看到任何动静。
他们彼此看对方，都是静止的。
“你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小眠。”苏生看着手里的黄金问道。
“……什么都没有，只是突然听见少爷说，让我留在公爵府，我……我心里就空落落的。”苏小眠捂着胸口，仿佛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苏生沉吟不语，心里有些自责，他从来不是心思纤细的人，该说是作为一名朝不保夕的战士长久以来的坏习惯吗？
苏生习惯了将珍重的人放到远离危险的地方，就像他从前极力反对妹妹考军官学校，也不断劝阻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兄弟加入星际海军。
可就算这样，他也无法保护那些珍重的人，所以他也常常有种无力的感觉。在苏小眠身上，他看见自己曾经的家人亲友离去的轮廓和身影。
“主人，花一点注意力来保护苏小眠小姐，并不会让您看起来有愧于您逝去的家人朋友，也不会显得您在正事上没有倾尽全力。就算是从前爱您的人们，也会希望您能在新世界找到新的寄托的，不是虚假的模仿，是新的生活。”
“芙寇帕……”
“少爷，让我留在您身边，我会继续努力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您的！”苏小眠紧张的抓着苏生的手。
苏生看着她憋紧了呼吸等待答案的潮红小脸，期待的眼神近在咫尺，苏生无奈的笑了笑。
“这种话对我一个人说就算了，以后可不要对其他男人这样说啊，你想留就留在我身边吧。”苏生本意是想提醒一下她，这种说法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谢谢少爷！！”
苏小眠一下子把苏生扑倒在床上，兴奋的抱着他蹭来蹭去。苏生看见芙寇帕耐人寻味的笑容，脸上有些尴尬。
“好了快起来，要干正事了。”
“少爷要去哪？我也要去。”
“回拉涅亚。”
……
把病服换掉的苏生带着苏小眠走出穿梭门，这里是首都郊外的密林，作战体用光学折射陷阱把这一小片地方隐藏了起来，埋伏在这里的几名二维刺客也随时在这里待命，猎杀一切无意间闯入的生命。
第一次有这种空间穿梭体验的苏小眠还在惊奇的捕捉着空间震颤的余波，不光是苏小眠，感官到达了另一层次的苏生也同样意外，他能察觉到以往根本无法感知到的空间状况。
“少爷，我们这是回到拉涅亚了吗？感觉空气都不一样了。”
苏小眠从来没出过国，走过最远的距离就是苏公爵领到首都这段距离，到现在仍然对穿梭不同大陆没什么实感。可是对于重构之后的感官，两个大陆的氛围截然不同。
“芙寇帕不会弄错，的确回来了，可我居然会觉得阿尔法大陆的空气闻起来这么清新。”苏生苦笑着颇感不适，一切际遇都像刚出生时一样，带有强烈的新鲜感。
“少爷要直接去王宫吗？”
苏小眠已经知道公爵府不能回去了，芙寇帕把事发导致府邸被毁的事情告诉了她，起初还把苏小眠吓得爆发了一场精神风暴。苏生的下一步是进入王宫，先将意外导致的矛盾解开，出了这种事情也算是苏生的失误。
“嗯，芙寇帕，能找到浮提亚斯将军吗？”苏生对着虚空询问。
“可以，他现在就在王宫内。”
“我们先在城里稍微绕一下路过去吧，给我们带一下路，芙寇帕。”
芙寇帕依言在前方带路，虽然保持着光学隐身状态，但苏小眠也能察觉到她的存在。两人就跟着她离开了郊外森林，从北门进入首都。
进城的盘查并不严格，但城墙上的守卫却透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苏生真的能感觉到上面的人散发的，特别的紧张感，就像频率独特的电波一样。
苏生现在是寻常人的打扮，没有丝毫贵族相关的要素，苏小眠身上穿的是芙寇帕做给她的特制女仆装，看上去没有也没有引人注目之处。除了面料和设计有些精致，不像是简单的富裕家庭请得起的女仆。
他们俩很容易就搪塞过去，进入了首都。
拒绝了搭讪过来企图当向导的人，苏生两人跟着芙寇帕走在街上。
首都的街道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白日里，是平常的繁荣昌盛，商贩们沿街做着生意，手工艺品，水果，饰物，织物，纷繁复杂的摊档绵延好几条大街。
第一次出来逛平民区的苏小眠像个刚进城的小姑娘，兴奋的四处张望着，对摆出来贩卖的各种货物充满好奇。平常公爵府的生活物品都有专门的仆人负责置办，苏小眠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
但是逛了一小会，就算是像苏小眠这样第一次出门的人也能发现奇怪的地方。首都内繁华归繁华，可是总有些关门大吉的商店显得格格不入，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粮铺和药店。
偶尔看见开门的，也是自给自足的草药店和贩卖调料的杂货铺。街上小食很多，可连正经卖面包或肉食的店铺都找不到几家。
苏小眠听见少爷在跟芙寇帕小姐说话，旁人看来他就像在自言自语。
“芙寇帕，阿尔法计划进度怎样？”
“已经开始瘫痪首都圈外的其他粮食储藏地，首都圈内的粮药价格已经到达法令峰值，但我们的商会已经遭到多家大商会的联合声讨，高价收购，恶意囤积的行为已经暴露。”
“此外，这周展开了价格战，持续时间虽短，但已经导致一部分中小型商会破产，不仅是平民商人，甚至已经开始波及贵族家族商会，他们正在向王律国市政部门以及一些大贵族协商制裁办法。”
“平民们对我们的做法反应不大，似乎乐见我们在这个时期低价售卖粮食药物，我私下买通了一些街头演讲者，宣传我们打击抬价奸商，维护市场正常粮药价格的正面形象，从近期上升的交易量来看，效果良好。看来仇富的心态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钱的问题呢？有人发现了吗？”
“没有收到相关传闻，但我们的商会代表已经被跟踪87次，遭遇刺杀43起，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们的代表出现在交易行，就一定会被跟踪，如果晚于下午6点返回商会总部，有80%的几率会遭遇刺客。”
“呵呵呵，真行啊，急到这份上了。继续保持，问题严重到这种地步，应该已经传到大贵族那里了，不想群星盛会前就遭遇经济危机的话，很快就会有国家机关下场操作。关于钱的事，我们就找个合适的日子爆出来，群星盛会就是个好机会，不要给他们喘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