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林小满

苏柳的指甲深深掐进记忆盒金属边缘，青筋暴起的双手疯狂扭动盒盖。

八音盒内齿轮飞速空转，刺耳的摩擦声混着走调的旋律，却无法驱散周遭愈发浓重的诡异气息。

飞溅的火星落在孩子校服上，烧出的焦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时间在这片空间里被扭曲重置。

齿轮卡进苏柳齿缝，铁锈味在舌尖炸开。

他猛地将记忆盒摔向墙面，飞溅的齿轮却在空中凝成校服纽扣的形状——满地狼藉的碎片里，竟浮现出泛黄的班级合照。

照片上所有学生都戴着歪斜的哭脸面具，唯独角落里的蓝白身影露出半张布满齿轮伤疤的脸。苏柳的瞳孔骤然收缩，发现照片背景赫然是此刻的走廊，墙面暗红刻痕正在蠕动，拼凑出密密麻麻的“活该”二字。

怀中的孩子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声带撕裂般的杂音中混着上课铃的电子音。

苏柳的后颈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转头看见原本空荡的走廊挤满机械孩童，他们歪斜的哭脸面具下伸出金属触须，正缓缓缠上他的脚踝。

……

“欢迎来到第七中学高三（4）班。”

电流杂音里混入粉笔书写的沙沙声，苏柳的视野突然被刺目的白光吞没。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教室后排，黑板上“毕业倒计时1天”的粉笔字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那个蓝白校服的孩子坐在第三排，正用生锈的圆规在课桌上刻着什么。苏柳想要靠近，却发现双脚被焊死在地板上。

周围同学纷纷转头，他们眼窝处黑洞洞的齿轮空洞转动着，机械臂举起泛黄的纸张——每张纸上都画着扭曲的哭脸，边缘用铅笔反复描摹着同一个名字：林小满。

下课铃像生锈的齿轮般卡顿着响起，林小满把圆规藏进课桌深处，指甲无意识抠着掌心的齿轮状伤疤。五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同学围过来时，他听见对方机械臂发出的嗡鸣里，混着刻意压低的嗤笑。

“听说你又去心理咨询室了？”为首的男生扯下林小满脸上的纸，露出伤疤的瞬间，周围爆发出刺耳的电子音笑声，“装什么可怜？结巴就别学人说话啊！”他的机械手指勾住林小满校服领口，胸前的校牌应声而断，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被擦掉又重写的“林小满”。

围观的同学突然举起手机，屏幕蓝光映出他们空洞的齿轮眼。林小满看见镜头里自己扭曲的脸，听见自己锈蚀声带发出的呜咽被录进视频，背景音里有人用变声器怪叫：“看！齿轮怪在哭！”

“够了！”

苏柳的双脚突然恢复知觉，像是锈蚀的齿轮被注入润滑油般猛地向前冲去。他撞开举着手机的机械手臂，蓝白校服掠过之处带起一串电火花。

记忆盒里尚未停止转动的齿轮在口袋里发烫，与他后颈突突跳动的凸起产生共鸣，震得耳膜生疼。

“你们没长眼睛吗？”苏柳扯下为首男生的笑脸面具，露出对方空洞的齿轮眼眶，“欺负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很有成就感？”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字字如钉，“还是说，你们害怕他眼里还有光？”

教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成粘稠的金属液，机械孩童们的电子音笑声卡在喉咙里，转变成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

为首男生空洞的齿轮眼眶里，倒映着苏柳燃烧般的眼神，他机械臂关节处的机油正顺着校服滴落在地，在地板上晕开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林小满蜷缩在课桌间，校服下的齿轮状伤疤突然发烫。

他惊恐地发现，围观者举起的手机屏幕开始扭曲，蓝光里浮现出无数张与自己相似的哭脸，那些被恶意涂抹的名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最终汇集成一句话——“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