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阴阳倒悬
第43章阴阳倒悬
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士笑出了声,可是,此时此刻,除了她,余下所有人都无比安静,布日格沉默地站着,陆渐春的眼角多了一丝笑意,李树勤则变得更加狂热激动,只有那位中年男士依旧儒雅随和。
他向秋泓伸出了一只手:“很高兴见到你,秋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祝,祝复华,金玉文化交流协会的理事长。”
秋泓坐着没动。
祝复华一哂,收回手,拿走了被李树勤抱在怀里的剑:“秋先生有所不知,这把剑就是陆家后人赠予我们金玉文化交流协会的,关于剑的来历,我们虽有一定的了解,但也很泛泛,若是秋先生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这一番话说完,方才大笑的年轻女士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她拘谨地坐下,放在膝上的双手竟有些发抖。
李树勤哆哆嗦嗦地叫道:“秋先生……您真的是秋泓吗?”
“假的,”秋泓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他环视众人,不可思议道,“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了吧?秋凤岐已经死了将近五百年,就算是棺材挖出来,恐怕也只剩白骨了,如何活生生地站在你们面前?”
笑容僵在了祝复华的脸上,他定定地看着秋泓,秋泓也定定地看着他,最终,这人缓缓坐下,不说话了。
秋泓眉梢轻动,他笑着问道:“难道,大家方才那般相信一个古人能活着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知道什么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吗?”
“你……”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士顿时有些恼怒。
“死而复生的法子有很多,不知你想听哪一个?”这时,布日格接话道。
秋泓看向他:“据说,天崇道掌教华忘尘曾参悟过一种从雪域高原传来的上古秘法,能够将毫无关联的两人相结为契,一人做契主,一人做契奴。契奴身死时,他的命就会续给自己的契主,而这位契主的寿数尽了,便将死而复生。那么,倘若一个人拥有无穷无尽的契奴,他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
这话说完,李树勤立刻开口道:“我也听说过这种秘法,不过都是神话传说而已,不足为奇。”
秋泓笑了笑。
然而这时,祝复华忽然擡起了手:“天崇道内部所载,华忘尘掌教确实曾参悟过这样一种上古秘法,而且,他还亲眼见过一位活了上千年的方士的死后尸身。”
“这样离奇?”李树勤惊诧道。
祝复华看了一眼秋泓,淡淡一笑:“据说,那位活了上千年的方士,死后就葬在樊州附近。”
“是吗?”秋泓问道,“哪里?”
“关阳,长水河,吴家园。”祝复华微笑着回答。
上玄真人之墓。
秋泓神色未改,只稍稍一点头:“没听说过。”
“一处平平无奇的古墓罢了,知道的人的确不多,而且上玄真人的尸身早已被毁去,墓中最重要的第三层也无人能打开,时间久了,除了一些想去碰运气的盗墓贼外,没人会关注这个墓。”祝复华说道。
“如此说来,所谓的死而复生和长生不老,也不过是无稽之谈了。”秋泓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方才各位为何会相信,我就是秋凤岐呢?”
祝复华脸色微变,但仍旧得体地笑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道中依旧有自五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故事,称五百年后的今日,我们终将迎来那个必然发生的契机。”
必然发生的契机?
秋泓心中一诧,难道,这死而复生的五个人就是当年《天罡相术》中所预言的来自五百年后的契机?
华忘尘处心积虑,把他们送到五百年后,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以此保证五百年前的大升终将覆灭?
可是,他们五人中有四个都是故升旧臣,华忘尘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他们从中作梗,以致来自五百年后的契机消失,同时改变五百年前的历史,直接颠覆如今这个太平世道吗?
秋泓思索良久,始终想不出,那已经注定到来的改朝换代中,到底哪一件事,是因五百年后的一切而发生的。
于是,秋泓很直接了当地问道:“所以,这个‘契机’是为何事?难不成,真的只是灭亡大升一朝吗?”
祝复华回答:“是为解决这个世间的阴阳倒悬。”
阴阳倒悬?秋泓一怔。
“唰”的一声,幕布上的那幅莲花金印被一张舆图拓本所取代,其间有一句标注正明晃晃地挂在众人面前。
那句标注正是:“人劫已往魂飞散,阴阳倒悬万物颠。”
其中,“阴阳倒悬”四个大字,被人用朱笔圈了出来。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协会里还有工作,我们文化展见。”祝复华立刻站起身,大概是不想再给秋泓任何追问的机会,他没有任何道别,就要离开。
布日格也未阻拦,他抱着胳膊靠在桌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李树勤恋恋不舍地看了秋泓一眼,不得不起身道:“那我也告辞了。”
很快,昏暗的房间中只剩下布日格、陆渐春和秋泓三人,他们一言不发地坐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一步开口。
“惊喜吗?”不知过了多久,布日格的一声嗤笑才彻底打破这无尽的静默,他打量着秋泓那略有些灰白的脸色,说道,“公拂可有想过,前世最信任的人也会背叛自己?”
“没有。”秋泓低头咳了两声,表情却很平静。
陆渐春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腿面上,似乎并不想解释什么。
“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举办一场文物展览,并在会上宣布与金玉文化交流协会合作的消息,届时,我希望能展出江山舆图和天书原本,以及,舆图上所有标注的解读。”布日格说完,不给秋泓任何反驳的机会,他随手将投影仪一关,起身就走。
现在,这间会客室中只剩陆渐春和秋泓两人了。
“你是不是又病了?”门刚刚合上,陆渐春便立刻转过身,去看秋泓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脸,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秋泓的,“有点低烧。”
“没事。”秋泓禁不住又咳了几声。
陆渐春皱起眉。
“布日格之前他假装放跑我,等的就是我把能够解读江山舆图的天书找到,‘亲手’送给他。现在,他算是得偿所愿了。”秋泓按了按胸口,觉得右后背处的疼痛更加尖锐了。
“凤岐……”陆渐春低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