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误会
小六总以为自己偷摸去大莲家，夜会心上人无人知晓，其实是他天真了。这天一早，小六刚要出屋门，便被五哥叫住了。
“小子，你跟我说实话，三天两头带着一身寒气，后半夜才爬上炕，是不是又去会大莲去了？”五哥瞪着眼问道。
小六支支吾吾还想蒙混过去，五哥给他摁到炕上说：“你要跟我编瞎话，我这就去上屋，告咱爸咱妈去！”
五哥比小六长两岁，在佟家，小哥儿俩手足情深，平日里形影不离，在外面闯了祸，到了父母跟前都是互相遮掩，俩人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小六知道五哥不会出卖自己，便一五一十把到大莲家约会的事儿，说给了哥哥听。
“你可真是蔫人出豹子，爸妈还以为你和大莲断了呢。”五哥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和宋家攀不了亲，你和大莲黏糊在一块儿，这算什么事儿？”
“我非大莲不娶，大莲也非我不嫁。”小六提高了声量，对五哥说“谁也别想拆散我俩。”
“你和大莲私定终身有什么用？咱爸豁出老脸，去找宋老三提亲都被撅回来了。听五哥一句话，趁爸妈不知情，散了吧。再闹出风言风语来，你怎么收场？”
“我俩想好了，大不了离开火器营，谁也拦不住我和大莲在一起。”
“私奔？”五哥说“你也知道宋老三已经和兰翎长定了亲，你和大莲能跑到哪儿去？兰翎长派官兵拿你，再给你按一个拐卖良家妇女的罪名，就是你不在乎，可还让不让咱爸咱妈活了？”
“四九城那么大，我就不信他一个兰翎长能找到我！”小六抱着五哥的胳膊，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家人。求你，别给我这事儿散到爸妈耳朵里。”
“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干嘛认准了宋老三的姑娘！”五哥看了看小六，说“你至少答应哥一件事，可别再到大莲屋里去了，这事儿传出去，可就大发了。你就是不管不顾父母，也得考虑大莲一个姑娘家吧？”
五哥这句话小六听进去了，忙点头答应下来。
兰翎长得了大老婆的“懿旨”，便急不可耐地亲自到了宋家，与宋老三商议接亲的日子。
他把和大老婆那套说辞，又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宋老三两口子听。
“姑爷这是要荣升了？”宋老三老婆喜不自禁，说“我们家这是积了什么阴德，姑爷要是再连升三级，我那傻丫头还不成了诰命夫人了！”
“哪跟哪儿啊。”宋老三唬了老婆一声。
“这回来，有两件事我得跟二老说清楚。”兰翎长端起了“高官”架子，说“一个是这次升职，都仰仗提督大人私下运作，还需要封银五百两，包个红包谢恩。我现在手头不大宽裕，你这儿要是方便先借我使一下。等我上了任，连本带利再还您。”
宋老三和老婆对视了一眼，思忖了片刻；他觉得兰翎长当了委千总，不说官响高了不少，官做大了，来钱的地那还不手拿把攥，路数野了去了。
“什么利息不利息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老三痛快地答应下来。
“还有件事让我脑仁疼。”兰翎长做出一副苦闷的样子说“我娶大莲的日子一直没敲定，夜长梦多啊。”
“我没再提啥多余的啊？”宋老三还以为自己加码彩礼的事儿，兰翎长还有什么误会，说“我不都跟媒婆说清楚了嘛。”
“这个我知道。”兰翎长若有其事地说“听说我要升任委千总，一些同袍乌央乌央的都给我提起了亲。有跟大莲一样，年方二八的黄花姑娘，也有兵部侍郎的千金，弄得我很烦，很烦。”
“别介啊！”宋老三急了，说“咱两家亲事可是早就定好的，我姑娘早就是你兰翎长的人了。你这会儿要撤凳子，你不是坑我家姑娘嘛！”
“没那意思。”兰翎长拍着胸脯说“您家讲门风，我也是吐口吐沫就成钉的人。这样吧，我就赶早把大莲娶过门，省得那些人惦记。您二老觉得怎样？”
“成啊，这怎么不成。”宋老三老婆赶紧接过话头，说“一开春挑个好日子，就让大莲过门。”
“得嘞。就听您二老的！”兰翎长喜不自禁，站起身还给宋老三两口子打了个欠。
五哥的话，小六听进去了。有几个该约会的日子，他都强忍着，没按和大莲说好的见面时间前去赴约。
大莲不知情，那几晚彻夜未眠；既不知是六哥哥有什么意外之事，还是情郎变了心？躺在炕上，拿着沾有小六血渍的那方手帕发呆，魔障了一样。
“必须问个明白！”大莲索性每天便把院门打开，坐在门边竖着耳朵听过路人的脚步声，只要六哥哥出现，她立马就会听得出来。
这天，父亲打发小六和五哥到村外拾些柴火，小哥俩结伴而行，快到大莲家门口，小六还有意放慢，放轻了脚步。
“六哥哥！”大莲还是听到了她六哥哥，只有她才能辨出来的脚步声，从院里冲了出来，朝小六叫了一声。
五哥见是大莲朝小六奔过来，皱着眉头对弟弟说：“别扯闲篇，麻利儿的我前面等你。”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了？”大莲一开口，眼泪便吧嗒吧嗒地串珠式的往下掉“你不要我了？”
望着大莲红肿的眼睛，几日不见消瘦，惨白的小脸蛋儿，小六鼻子也一酸。
“不是，不是。”小六赶忙摆了摆手，把大莲往山墙边拉了一把说“我想等天暖和了，再和你去清水河边见面。出来进去你家，对你不好不是？”
“我都是你的人了，我都不怕，你怕啥？”大莲撅着小嘴儿，说“前两天那个兰翎长到家来了，我估摸是和我爸妈商量我过门的事儿。”
“大莲你别慌。”小六抓住大莲的手，说“过了这个年，我就带你走！”
“我知道六哥哥不会丢下我。”大莲眼噙着泪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