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抱团取暖

宽儿，黑三都趴在炕上，让蒋师父老伴，姑娘给敷上了药。“舅，今儿我那些小师弟没一个顶用的。”黑三对蒋师父指着宽儿，说“就这小子不孬，还知道往上冲。有种！”

“我们到了那儿还真是的，就这小屁孩一直趴在黑三身上护着他。替他挨了不少揍。”一旁的大师哥也不住地点头。

“这才是八卦拳弟子该有的精气神。”蒋师父上前拍了拍宽儿“那就让这孩子留下来，多在这儿学点儿真本事。你愿意不？”

刚才，蒋师父把和他一道的小兄弟都轰回了家，宽儿也暗自神伤，担心自己再也无法到茶儿胡同来学拳了。

蒋师父这么一问，宽儿赶忙翻个身“哎哟”了一声，痛快地答应道：“我愿意！”

宽儿庆幸自己受的这通皮肉之苦，得到了师父，师兄们的赞许，认可，太值了。尤其是蒋师父还答应，可以继续在这儿教授他八卦拳。

蒋师父又仔细察看了宽儿的伤势，对旁边一个徒弟说：“这孩子就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待会儿你给他送家去。养上几天，没大碍了再回武馆来。”

现在粮食紧缺，能少一张嘴在武馆吃饭，最好就少一张。蒋师傅有他自己的苦衷。

宽儿被一个大师哥带离了武馆，一直把他搀扶送回到家里。

南屋到了秋冬之交，又没笼火，房子里一点儿热乎气没有。遇半仙已经出去了，院里的街坊邻居也都去了天桥撂地卖艺。宽儿在屋里哆嗦着待了一会儿，实在是熬不住，索性走出了家门。这会儿外面似乎比屋里还暖和一些。

宽儿准备往前门楼子方向走走，那边光景多，人气旺，可以看些热闹。

刚出了胡同口，宽儿低着头，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后背，一没留神，跟一个正站在墙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宽儿呲牙咧嘴的向小贩道了声歉。

“你是？”卖糖葫芦小贩，上下瞅了瞅宽儿，狐疑的问“你是齐东家少爷宽儿吗？”

“少爷”这个称呼对宽儿来讲已经很遥远，很陌生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小贩，点了点头“我是宽儿。”

“少爷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这模样了？”小贩摇着脑袋，不敢相信口中啧啧道“老天真是瞎了眼啊。”

这番话把宽儿说得云山雾罩，小贩手上的糖葫芦看得他倒是直咽口水。

小贩看出来宽儿对糖葫芦的那份渴望眼神，便取下一支，递给了宽儿。

“你不记得叔叔了？”小贩掀开衣裳，露出上身一片火烧过的伤疤说“我是你们齐家船行的伙计啊。”

宽儿边咬着糖葫芦，边听这位他一点儿印象没有的齐家伙计说。

“那天船行库房起了火，我和其他伙计都在里面。火燎燃了桐油桶，我们几个一下子就被困在了里面。那几个工友全不行了，我当时也被震晕了。后来，一个好心人发现了我，才给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伙计告诉宽儿，他在家足足躺了仨月才能动弹；后来也回到齐家去看过。听街坊们说，东家，夫人都不在了，少爷被遇先生领走，也不知了去向。

“对了，我还听说了范恩这杂种，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伙计咬了咬牙，说“这孙子面似憨厚，心如毒蝎。少爷，这仇你一定得报啊！”

往事重提，宽儿放下了糖葫芦，那天范恩将母亲推倒，抢走据说是齐家家底的木匣一幕，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我遇大爷说，他可能跑回老家了。”这件事宽儿当然难忘，他回了伙计一句。

“没有！我前两天在东便门瞧见这小子了。”伙计说“看那架势还成了阔少了。”

“你没看错？”宽儿追问道。

“扒了皮我也认得出他的骨头。”伙计说“东便门那儿有家染坊，我常去那边卖糖葫芦。那天看得真真的，就是这孙子，坐着一辆马车，人模狗样的进了这家染坊。”

“那他人就在东便门了？”宽儿血往脑门上涌，听到仇人的消息，变得急不可耐。

“我偷摸问了一下，我认识的染坊里面的人。”伙计说“他们说这主是京西蓝靛厂的宋少爷，大名叫宋恩。人肯定是错不了，八成是改名换姓，怕你们齐家，官府拿他！”

“叔叔，您说的这地远吗？”

“可不近，得有大几十里地。”伙计说“少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还小，知道了那孙子的下落，等长大了再去找他算账不迟。”

伙计又问了一下遇半仙和宽儿目前的生活境况，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硬塞到宽儿手上，这才扛着糖葫芦和宽儿挥手作别。

晚上，宽儿只字未提早上挨了车老板两鞭子，拳打脚踢的事儿，好在遇半仙也看不到。

他倒是提起了偶遇“齐家船行”老伙计，以及范恩在京西的下落，一一说给了遇半仙听。

“宽儿，家仇确实不能忘。但那个叔叔说得对，你现在年幼，世道又这么乱。千万不可以盲动。”遇半仙说“大爷没法跟着你，保护你；你要听话，长大之前，别动到京西蓝靛厂，去找范恩寻仇的心思。你要答应大爷。”

“嗯，我答应您大爷。”望着日渐消瘦，苍老的遇半仙，宽儿点了点头，答应着。

宽儿把伙计给他的那几个铜板，放到遇半仙手里，懂事的跟遇半仙说：“大爷您留着路上买俩烧饼吃吧。不吃东西，您都没力气走路了。”

“宽儿留着吧，这是齐家伙计的心意。”遇半仙感慨地说“人心隔肚皮，人心最莫测啊。你父母对范恩恩重如山，他却恩将仇报。好在还是有老伙计念齐家的好。那个伙计能拿出这几个铜板，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