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仇人相见
自从宋老爷子死后，宋家名义上是老夫人当家，实际上大事小情都渐渐由宋恩做主了。老夫人一是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再者她也确实把宋恩当成了亲儿子。再过两年，宋恩又会成为宋家的倒插门女婿，所以也真的没把他当外人。家中里里外外的事，老夫人都放心托付给了宋恩。
宋恩主事以后，先是把宋家住在偏院的几个伙计，当年和他一同行船的船老大这些人，一并辞退撵回了家。他跟老夫人解释说，年景不好，没必要养活那么多白吃饭的长工；到了农忙季节，真有活计时，找些短工来做更划算。
其实，宋恩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有些人私下议论，宋老爷子的死有蹊跷，特别是宋恩拿回来的药，不仅不对症，还加速恶化了老爷子的病情。
为了消除杂音，宋恩毫不留情，把跟了老爷子几十年的老伙计，全都轰出了家门。
此用意老夫人当然是蒙在鼓里，还一直认为宋恩这个干儿子，处处为自家利益着想呢。
如今偌大的三进院，只有程妈在外院单住；宋恩住在中院，老夫人和小荷花俩人在后院正房里住着。可以说此时的宋家大院，并没有大个子想象的那般戒备森严。
骑在墙头上的宽儿，低头环视了一下整个院落，见四下无人，便从墙头纵身往下一跳，不巧的是两腿刚一落地，正好碰倒了立在墙边的一块木板，顿时在寂静的院落里刺耳的响了一声。
住在外院的程妈睡觉很轻，听到屋外异响，赶忙爬起来透过窗户往外查看。刚刚起身的宽儿身影，便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程妈披上衣服，哆哆嗦嗦下了炕，推开房门，边朝里院跑，边大声喊叫：“家里进贼了！家里进贼了！”
这一声声凄厉叫声倒把宽儿倒吓得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院外的大个子这些人也听到了程妈的喊叫，对着门里的宽儿叫道：“娃你还等啥呢，快把大门打开！”
宽儿这才从蒙圈中清醒过来，垫着脚将三道大门栓一一拉开，放进来了大个子他们。
程妈一路小跑，先是跑到中院宋恩的屋外，使劲儿地边敲窗户，边大声呼叫：“少爷快起来，家里进贼了！”
接着就又跑到后院，敲开了老夫人和小荷花的屋门。
“什么事儿啊，程妈？”老夫人睡眼惺忪的问道。
“老夫人，家里进贼了。您快躲躲吧！”
宋恩动作也很快，匆匆跑到后院来，问程妈：“你真的瞅见进贼了？有几个人？”
“我就看见了一个，个头不怎么高。”程妈连说带比划。
宋恩听程妈说只有一个贼，长舒了口气，对老夫人说：“别怕，有我呢！您和小荷花先藏起来，我和程妈出去瞧瞧。”
大户人家内院正房，都建有防土匪的密室。宋恩来宋家多年，对此一清二楚；便让老夫人和小荷花到密室里先躲躲，他顺手抄起一根棍子，便和程妈出了内院。
大个子和他的一干手下毕竟都是土包子，进到院里从里面关上院门，先在外院几间屋子，翻箱倒柜起来。
翻腾了一会儿，他们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下人们的住处，便又一窝蜂地往中院走去，恰好与提着棍子捉贼的宋恩，程妈正撞了个照面。
跟在大个子旁边的宽儿，一眼便认出了当年齐家的伙计，害死母亲，抢走自家金条，元宝的那个范恩。
“军头，这个人就是这家的少爷。”宽儿对大个子说。
宋恩和程妈没想到，呼啦啦院里闯进来的是十几个大汉，个个还都手拿着明晃晃的长矛，大刀。俩人筛糠一样呆立在那里，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跑。
“给饿把这小子拿下！”听到宽儿说宋恩是这家大少爷，大个子来了精神，挥手让手下把宋恩绑了。
大个子他们连推带搡把宋恩，程妈推到了中院书房里。
“你是这家的大少爷？”大个子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宋恩，手中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道。
“不，不，大王我不是什么少爷。”宋恩边朝大个子捣蒜似的磕着头，边说“我是这家行船捕鱼的伙计。”
“娘的，还胡嘞！”大个子抡起来又是一大耳帖子，说“伙计穿得绫罗绸缎，住这上房，骗鬼呢？”
“老婆子，你说他是不是你家少爷？”
“是我家少爷，是我家少爷。”程妈见大个子那把大刀比划在她的面前，立马交待了实话。
大个子手下见宋恩不老实，蒙事儿，气不打一处来，一通乱拳把宋恩打得是口鼻窜血，更有人叫嚷道：“把这孙子舌头割了，看他还敢不敢说瞎话！”
宽儿也跟着这些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上前招招重拳猛击宋恩的要害部位，恨不得一招致命，趁乱打死这个齐家仇人。
更有人叫嚷道：“把这孙子舌头割了，看他还敢不敢说瞎话！”
“大王，我是，我是。”宋恩听罢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大个子大腿一个劲儿地求饶。
“甚大王，二王。”大个子揪着宋恩的头发说“饿们是大顺军，不是土匪。老子要和鞑子们干，没了军饷，来你这儿借点儿粮草。想要命，就乖乖给我拿出来！”
“大顺军爷打鞑子，都是好汉，都是大英雄。”宋恩的好嘴又发挥了起来，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都愿意供养你们。”
“这才像句人话。”大个子听了宋恩这通表态很舒服，频频点头。
“可是，程妈知道。我是这家的干儿子，不是亲生的。”宋恩指了指后院说“家里的细软什么的，都在我干妈手里。”
宋恩这句话倒没有说谎，宋老爷子死后，尽管家中的事老夫人参与很少，但财政大权还一直握在她的手里。
“那带饿们去找你干妈！”大个子让一个手下，留在原地看着程妈，便揪起宋恩让他前面带路。
一帮人来到后院上房，大个子进屋一看，空无一人；瞪着大眼珠像是要吃了宋恩似的，问：“人呢？”
宋恩手指着橱柜后面的密室，喏喏道：“藏在柜子后面。”
没等宋恩话音落下，大个子手下稀里哗啦将橱柜掀翻，露出了密室的一扇门。
“你叫她出来，省着饿们动手。”大个子将宋恩提溜到密室门前，让他喊他的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