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囹圄
小荷花是被程妈生拉硬拽，费了好大劲儿才拖回屋里的。“我要去找宽儿，你放开我！”小荷花一直声嘶力竭想挣脱开程妈，她知道宋恩一定不会放过宽儿，如果被火器营兵勇带走，宽儿将凶多吉少。
“小姐你听我说。”程妈死死地按住小荷花，说“你一个弱女子能做得了什么？我求求你，你先保全住自己的命吧！”
大屁股女人回到里院，听到小荷花哭闹不止，干脆用桌子堵住了她闺房的门，在外面呵斥道：“你别蹬鼻子上脸，要不是兰翎长拦着，我让你跟那小子一起去下大牢！”
小荷花使出全身力气，摆脱开程妈，冲着房门脚踹，身子撞，最后瘫软在地上，哭晕了过去。
宋恩让大屁股女人回自己屋去，递话给程妈，让她寸步不离小荷花，悉心看护，不得出意外状况。
院里的兰翎长让兵勇押解着宽儿回营。因为天色已晚，将宽儿送往衙门要等到明天，回到火器营住地，兰翎长索性自己先来了个单独审讯。
“你是大顺贼兵？”兰翎长问道。
宽儿摇摇头。
“你说你不是，当年为什么跟随大顺贼兵，一起到宋家来抢掠？”
“我是来找宋恩报仇的，正好碰上了他们。”
“宋恩是你的仇人？”兰翎长很是费解“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知不知道他不姓宋，他叫范恩。”宽儿说“当年他害死我母亲，抢走了我家一大笔金银财宝，信不信由你，他才是个十恶不赦的贼人！”
“有这种事儿？”兰翎长半信半疑，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掳走宋家小姐？拐骗良家妇女？”
“我和小荷花怎样是我俩的事儿，不用劳您操心劳神。你该去问问宋恩，小荷花是宋家小姐，有家难回，他宋恩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小子还他妈的一套一套的。我再问你，宋家作坊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我是没赶上，赶上的话我连宋恩的屋子都给点了。”宽儿说“把这孙子烧成灰，才能解我心头大恨！”
“你小子还甭嘴硬。”兰翎长说“放火，拐卖良家女子，还有今天宋家院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你都脱不了干系。明儿衙门里说去吧。”
说罢，兰翎长便让手下兵勇将宽儿关押起来，严加看管，明儿天一亮送到县衙问罪。
村民们这时正搀扶着佟老大，一同来到了村里的郎中家。没等佟老大一众人进屋内，郎中便迎上来，摇着头说：“太晚了，老三血都流干了。”
佟老大听到郎中这句话，甩开架着他的村民，就要回身朝宋家去拼命。
村里的老人赶紧喊小伙子们拦住佟老大。
“老大，你这会儿去不仅报不了仇，等于送死去。佟家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可不能莽撞行事。留得你佟家香火在，早晚有一天把佟家家仇报了。”
佟老大尽管被众人团团围住，但他的情绪显然已经崩溃，怒吼着，嚎叫着，活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
老人们劝慰，年轻人不敢松手，大家都知道佟家从家族兴旺，到如今只剩下佟老大一人，在他的心里造成了多么大的创伤；而今晚，唯一的亲弟弟又惨死在宋家，佟老大要与宋恩同归于尽的心情，人人都能理解。
“老大，听大爷一句话。”村里一位长辈凑到佟老大跟前，说“你不能让老三躺在郎中家里啊，趁着大伙儿都在，咱让老三入土为安吧。这才是大事儿！”
老人的这句话，才让佟老大平静了下来。他缓步走进郎中屋内，用水将老三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与帮忙的人一起，把三弟的尸首抬回到自家堂屋里。
佟老大从柜子里找出几件干净的衣服，和村里来帮忙的街坊们一起给老三换上。那个劝慰佟老大的老人，打发儿子将为自己准备的棺材抬到佟家来，执意让给佟老三装裹用。
安排妥当后，老人让几个年轻人在佟家陪佟老大一宿，其实也是不放心，怕他再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儿来。并和佟老大说好，明天一早，大伙儿帮忙将佟老三送上山，葬在佟家祖坟。
如果说这一晚，佟家笼罩在悲愤的气氛中，宋恩在自己的屋里却一直是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尽管兰翎长走时，又给宋恩多派了几个兵勇，为他看家护院；但刚才全村老少，面对官军火綂枪无所畏惧，要与他们死拼到底的气势，还是让宋恩心虚胆寒。
以佟家在本村的声望，佟老三横死在自家院中，宋恩很清楚这无疑是犯了众怒。今晚，若不是兰翎长带着手下兵勇及时赶到，解围，他宋恩非让村民撕碎了不可。
从自家烟膏作坊一把火烧没了，到今天佟老三莫名到家里来，告知他佟老二死讯，似乎背后总有一些蹊跷在作祟。更让宋恩吃惊的是齐家少爷宽儿“从天而降”，又一次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
细想起来，这一切都源于小荷花突然返回宋家。
宋恩深知大屁股媳妇，欲置小荷花于死地。但他认为，那不过是妇人短视，眼下的事要从长计议。
今年是宋恩改种大烟第一年，本来筹划，运作的都顺风顺水，地里的大烟收获不错；佟家靛园被他巧取豪夺过来，烟膏作坊也初具规模，偏院的大烟馆就等开张营业了。
可这一把火等于把宋恩一年的心血，本钱烧了个精光。宋老爷子给小荷花留下的银票，现在可是他明年重打鼓，另开张的全部指望。
所以尽管他嫉恨小荷花的怒火，不比大屁股女人少，但眼下怀柔这个丫头才是当务之急。
刚才在院里的一幕，让宋恩也有了新发现；他从兰翎长眼神，口气中可以窥见到，这个色眯眯的老家伙似乎对小荷花格外钟情，有意。
宋恩觉得这倒是下一步可以好好利用的条件。
“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清楚。”宋恩对大屁股女人说“打今儿起，你可以不理不睬我妹妹，但绝不能再和她过不去了。她可还是宋家小姐。”
“你是不是还要和她成亲啊？”大屁股女人河东狮吼了一句“那我算什么？”
“什么时候你都是正宫娘娘。”宋恩懒得和这个屁股大，没头脑的女人多说一句，吹灭了油灯，躺下，合上眼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