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我爱你》
第28章《我爱你》
陶暮打小就喜欢严宇，严宇是陶暮的继兄，比他要年长三岁。
家里长辈教导陶暮，总是以一句“严宇哥哥”开头，陶暮不喜欢称呼严宇为哥哥，他只称呼严宇的名字，家人说陶暮没大没小，但严宇从不计较。
严宇与其说是不计较，不如说是不在乎，严宇很少青睐什么东西，仿佛有天然的情感缺失症。
陶暮曾偷偷问严宇喜欢什么，严宇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手指戳了戳他柔软而薄嫩的脸颊，说：“你。”
那会儿陶暮十三岁，他刚欢喜雀跃地嚼了嚼嘴里的糖豆，就听严宇转而冷清地说：“你走开。”
陶暮失落地耷拉脑袋，严宇冷淡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他僵硬地揉了揉陶暮的头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乖，去玩。”
严宇说话冷淡，陶暮却很受用，他侧过头亲在严宇侧脸颊上，然后像小兔子一样欢乐地往外跑。
严宇的眼睛闪现出一种迷茫的神色，似乎不解，然后食指蹭了蹭脸颊挪到鼻尖细闻，发现是草莓味的。
陶暮十五岁时喜好打篮球，他身材高挑，性格开朗，但依旧喜欢黏着严宇，他就像一个小粘包，打篮球都必须挑能看到严宇教室的那个场地。
他对严宇有种莫名的占有欲，仿佛严宇整个人都必须是他的，有一回他看见一向冷淡的严宇跟一个女同学走在一起，陶暮那天的心情就跌到谷底，极差。
他以为能够走近严宇的只有自己，可事实上，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晚上他故意带了被子到严宇屋里，严宇刚洗完澡出来，厚浴巾遮住腰腹以下，腰腹以上则是细瘦的腰身和白皙的胯骨，陶暮大大咧咧故意将眼神挪到严宇身上，然后耳根子通红。
严宇没问他为什么过来睡，只是捧着一本书在床前默读，陶暮就着床头灯，屡次偷偷看严宇，他心里想，严宇今晚怎么这么好看。
他那晚上，梦见他和严宇走在一起，他牵着严宇的手，啄吻了严宇的手指，梦里的严宇没有拒绝他。
陶暮自那以后明白了，他对严宇的感情并不单纯。
陶暮二十岁那年，严宇第一次谈恋爱交了个男友。
严宇打电话回家那天，陶暮本来是兴冲冲绕过妈妈去接电话，却在听到严宇恋情后，心情失落到无以复加。
他去酒吧喝酒，喝到烂醉，让经理打电话让严宇来接。
电话接通，他喊严宇为哥哥，严宇怔忪了一会儿，说马上过来。
陶暮耍赖混进严宇的公寓，他说他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喜欢到心里眼里都是他，严宇声音喑哑地在一旁问他：“有多喜欢？”
陶暮握着严宇的手，温声说：“喜欢到，我恨不得把我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他。”
陶暮手心滚烫，严宇抽出手抵着陶暮的额头将他推开，说：“你喝醉了。”
陶暮笑着说：“我醉没醉，严宇哥哥你最清楚。你为什么要交男朋友，你要交男朋友，我也可以啊，我也是男的，我还……那么喜欢你。”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可怜，可怜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成了一只丧家之犬。
卧室里，严宇电话响起来，他赶忙去接，陶暮恶狠狠地瞧他。
严宇接起电话说了三两句就要往外走，陶暮抓着他的手顺势压在床上，怒得跟发脾气的小狼崽似的说：“你敢走一个试试看！”
严宇要挣脱开，陶暮也没太用力制止，他抓住严宇的手腕，柔下声来央求说：“你真舍得扔我一个人就走啊？我怎么就不如你那个男朋友了？我也能吻你，跟你做啊。”
严宇最终还是没走，陶暮抱紧严宇，脑袋埋在严宇的怀里，他呓语说：“不准丢下我。”
严宇硕士毕业后去了芝加哥工作，陶暮时常往返芝加哥和国内，他没问那位男友如何，只知道严宇没有再拒绝他，但也没有同意。
有一年冬天，他乘坐飞机到芝加哥时已经是晚上，天寒地冻，严宇工作忙没来接他。
他一个人打车到严宇公寓楼下，等了一个小时，严宇回来时急忙拉他进屋，拿围巾系在他脖子上给他取暖。
陶暮却扯过严宇，拥入怀中，急切地吻上严宇的嘴唇，严宇没有拒绝，只是在结束一吻后说他们不该这样。
陶暮又接着吻他，直到严宇不再说那些他讨厌的话，陶暮才嘴角带着笑，任由严宇给他拿帕子擦掉身上雪融化后的雪水。
他没忍住伸手抚平严宇紧蹙的眉心，安慰地说：“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继兄，严宇哥哥，我只是一个正在追求你的男人，你应该好好地看看我。”
严宇说什么也不肯看他，陶暮啄吻了严宇的嘴唇，没强求严宇突破心里的防线。
有一回国内飞芝加哥的航班失联，陶暮正好是那趟航班。
严宇在机场没等到陶暮，急得四处联系地勤，他跟那些焦急的家属一样，有人让他登记家属信息，他在关系那一栏迟疑一瞬，写了恋人。
这里没有熟识的人，他想满足一下自己贪婪的私心。
不久后，失联航班重新取得联系，陶暮安稳抵达芝加哥。他们透过来往的人群互相注视，一身黑色呢子风衣的陶暮扔下行李袋，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向严宇敞开怀抱，严宇扑进陶暮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陶暮说：“在飞机上失联的时候，我突然好想你，好想见到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眼泪从陶暮的脸颊上落到严宇的额角，严宇擡起头，伸手擦掉陶暮的眼泪说：“乖，不哭，我也爱你。”
我爱你是世界上最庸俗的告白，但在面临死亡可能性的那一刻，除了“我爱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对你留下什么只言词组。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