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说坏话》

第21章《说坏话》

傅长宵十八岁因被绑匪绑架，逃跑时被击中后脑勺，导致视网膜脱落，因情况严重手术困难，所以失明了很长一段时间。

十六岁的盛昭就是这段时间来到他家的。

盛昭脾气不好，容易动怒，他被领养到傅家，与其说做个傅家次子，不如说是做个陪玩加护工。

傅长宵不乐意使唤盛昭，觉得盛昭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重，不好当护工使唤。

傅妈妈却说要是不用盛昭，那就把盛昭送回孤儿院去，十来岁的孩子在院里也住不了几年就该出去打工了，傅长宵这才同意。

盛昭和傅长宵睡一个房间，两张床，傅长宵睡大床，盛昭睡小床，傅长宵晚上起夜，盛昭扶他去厕所。

盛昭没开灯，傅长宵上完厕所转身就撞他怀里，盛昭不悦，周身气息都冷得能结霜似的，偏生傅长宵伸手胡乱地摸他，模样纯良。

盛昭怒极抓住傅长宵手腕说：“你是眼瞎又不是哑巴，喊我帮你就这么难吗？”

傅长宵见他恼羞成怒，笑着说，不难，只是刚瞎还不习惯。

气势汹汹的盛昭就熄了火，将傅长宵打横抱起塞回床上，恶狠狠说：“傅长宵，你得给我快点好起来，别指望我给你养老，我才不是你的便宜弟弟。”

盛昭和傅长宵就读于同一所高中，傅长宵病后就休学了。

傅长宵名声很好，不少人夸他，盛昭气不过，便每回在人家议论傅长宵时，说傅长宵的坏话，一说便停不下嘴，八卦婆似的。

消息被有心人带到傅长宵这儿，傅长宵捧着书调侃道：“让他说吧，他在人家那儿多说些坏话，在我这儿就少发些脾气。”

盛昭恰巧在门外头，听得耳朵根都红了，他人高马大的，刚打完球回来，一身臭汗，此时却浑身局促起来。

其实外人说傅长宵的好，他都明白，只是这好不落在他身上，他就觉得没意思。

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要傅长宵注意他，那么只能说傅长宵不好。

傅长宵不好在哪儿呢？他想，傅长宵的不好就在于不喜欢他，不拿正眼瞧他。

但他知道这说法没理，还荒诞，说出去别人都得笑话他。

半年后，傅长宵动了手术，眼睛复明，盛昭怕被傅家人赶走，便主动收拾东西，自己就灰溜溜地走了。

他租了个阁楼住外面，半工半读，大三那年在联谊活动上意外遇到傅长宵，他们面对面坐在长条桌上，傅长宵看也不看他，盛昭一气之下喝得酩酊大醉。

他委屈地想，傅长宵更不好了。

偏生傅长宵还给在座的人敬酒，就不给他递酒，盛昭趴桌上，脾气一起来就把游戏扑克牌揉得稀碎。

他迷迷糊糊回到阁楼，有人给他脱袜子，盛昭嚷嚷了一声傅长宵的名字，紧接着他听到一声促狭的笑，他翻身将那人压到床上，床沿发出沉闷的响。

他恶狠狠盯着傅长宵的脸说：“你一点都不好，你不好伺候，吃饭挑食，死读书呆子，不爱锻炼，你还……不喜欢我，你哪里好了？”

盛昭囫囵着说话，低头去吻傅长宵，傅长宵也不躲，只是凝望着他，周围气氛狎昵得像揣着什么桃色秘密。

盛昭的吻很是轻薄，掺杂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从眉心落到傅长宵的睫毛，再滑落到脸颊，犹豫再三碰上了唇角，见傅长宵不反抗，他得瑟地嘴角一扬，不顾一切压在了傅长宵的双/唇上。

他说：“傅长宵，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了？”

傅长宵取笑他说：“喜欢你，我就好，不喜欢你我就不好，盛昭，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盛昭趴窝在傅长宵身上，很低地应了一声，说，是又怎么样。

白日醒来，傅长宵已经离开，盛昭顶着一头乱毛，臭着脸抽了一口烟。

他能够闻到空气里残余的男士香水味，因为那是傅长宵身上的味道，所以他抽了两口烟就揿灭掉了，扭头埋床上吸了一口，不甘心地喊了声哥哥。

傅长宵此后便偷偷来盛昭的小阁楼，小阁楼户型也不好，夏天晒得慌，冬天冷得慌，盛昭总嘴硬说，傅长宵你能不能别总来烦老/子。

却一次次大半夜起来给傅长宵开门。

家里添置了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比如一堆盛昭最讨厌的大部头书。

他说，傅长宵你能不能拿着你的破东西给老/子/滚/蛋。

可家里收拾得最整齐干净的，都是傅长宵的东西。

傅长宵总是偷偷地来，可后来，傅长宵就不来了，盛昭去傅长宵家里找人，遇上傅妈妈，傅妈妈说傅长宵眼疾发作，最近看东西模糊，不便出门。

盛昭想回傅家，却碍于当初偷偷溜走的事情，担心跟傅妈妈生了嫌隙，便也只能跟傅长宵到他那儿一样，偷偷地来。

他跟傅长宵讲了电话报备，便偷偷翻窗进来，傅长宵笑话他跟做贼似的，盛昭就去亲他，两人打闹，没多久就缠在一起，两双小腿贴着，傅长宵小幅度地蹭着给盛昭解渴。

盛昭说：“傅长宵，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我容易生气，但我一生气就想，你应该不会喜欢像我这样爱发脾气的人，所以就不敢生气了。”

他说：“傅长宵，你要一直这么好，一直这么喜欢我，否则我一定到处说你坏话。”

其实，自己始终没有被当做傅家人的这个事实。

盛昭一直都知道。

傅长宵很好，而他很差劲这个事实，他也知道。

但他还是想要这么好的傅长宵的喜欢，所以走之前偷偷在傅长宵枕头底下塞了他的照片。

他想要出现在傅长宵眼里，一次就好，但真正出现在傅长宵眼里了，他又不止想要那区区一次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