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楼临沧
好开啊最后一波。”
“这把兄弟们c,我挂件。”楼临沧礼貌性地回复了一下。刚刚那一把的决胜团,他盲视野扔捕兽网控制住了龙坑旁的敌方中单,然后带着三个被他套了高额移速增益的队友一拥而上抢先融化一人,以多打少打赢了决胜团战。
这是今天第五个来加他好友的路人。他总共玩了两把。
“要不要来gag青训啊,我们队辅助不大行。”
“不了,我快高考了。”
“啊。清华见。”路人的头像灰了下去,大概是下线了。楼临沧看了看好友列表,清一色的灰色头像,他几乎不会把好友位给路人,所以列表里都是些因为学业繁忙没空上线的校内好友。
他百无聊赖地退出了游戏,关掉笔记本坐在地铁的座椅上发呆。距离高考只剩两个月不到,同校的学生们大多正努力着从缺乏同情心的出卷人手中多抢一点考分,老师们则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灌进学生们大多数时候并不灵光的小脑袋瓜。
楼临沧就读的这所高中是所中游重高,地处钱塘市市中心——边缘,学生们的战斗力离那些顶尖重高的考生还有不小的距离。这破学校的定位很尴尬,说成绩不大行吧又是所重高,总能出几个妖怪;说好吧又被上面的学校当猪杀,总之就是卡在一个这般尴尬的位置上不来又下不去。
楼临沧的成绩在这地方算是一般中的一般,刚好稳居一本线上面一点点。他对学习没有一点兴趣,班主任每次看着他死活不交的作业,痛心疾首地说如果他从高二开始好好学习说不定可以上个省外211啥的,久而久之让年轻的楼临沧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如果好好学习一定可以在考场上乱杀——直到后来他认识到能够风雨无阻地努力才是真正令人惊叹的天赋。
但楼临沧还是不愿意好好学习。成绩够用就行了,况且学习也不是能令他热血沸腾的事情,反正z省只有一所985211,就是传说中的z大,属于不出现什么显著提升智力的异世界科技的话基本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学校。他只希望高考的时候不要发挥失常,随便捞个省内一本,然后随便把书念完,随便找份能够养家的工作就行了。
楼临沧的家非常好养,就只有一个姐姐,就目前而言还是他姐养他。
楼临沧是他姐从孤儿院里抱来的,当然他一直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十岁前的记忆一点也没剩下,无法考证;他的记忆始于一个阳光蒙尘的冬日下午,15岁的姐姐带着他在杭州城的商场中挑选过年的新衣服。他一直不知道他姐是怎么养活他的,他们那个不大的家里没有任何像是能和任意一种职业挂钩的工具,他姐的衣柜里也没有可以辨认职业的衣服。唯一可以考据的就是她姐总是毫无征兆地外出,时间点包括但不限于半夜、国庆假期、他的生日晚餐等一堆无法考据的时间点。
地铁在空洞的地下隧道中高速穿行,风声透过车身在车厢中响起。作为一个被取消了住宿资格的倒霉走读生,这种噪音对楼临沧来说非常亲切,他甚至可以就着这个声音睡到终点站。楼临沧家在地铁的倒数第三站,从学校出发大概要半个小时多才能到达。现在离到家还有四个站,由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车内几乎没人。
楼临沧向左右探了探头,确认附近的车厢里没有人,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一朵赤红色的火苗在他的指尖砰然绽放,其颜色介于曼珠沙华和铁锈之间,还能嗅到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燧石味。这是他小时候发现的特殊能力,虽然只能创造一朵小小的火花,而且温度连让纸张燃烧都做不到,但是至少拿来和其他小朋友炫耀的时候很拉风。
直到后来被他姐看到,他姐威胁他“如果在别人面前用的话会被警察叔叔抓到中科院切片研究”,他才渐渐减少使用这个能力。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这个能力太弱了,一点没有变强的征兆,充其量只能算魔术性质,对日常生活没有一点点的改变,说是超能力都嫌辱没超能力。
他将摆在膝盖上的电脑放在一旁的位置上,反正这个时间点车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占个座问题也不大了。
楼临沧高二之前很喜欢看漫威和dc的超级英雄电影,那时候正是超级英雄在中国大火的时候,《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者联盟》的电影一上映,大半个班的学生都会抽空去看;至于倒霉的楼临沧,他姐比较忙,基本上等到小可怜虫被剧透到体无完肤的时候才会带他去电影院。
而且老姐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输出嗤之以鼻,但是楼临沧倒不在意这种东西,毕竟哪个少年还没一个英雄梦了。他以前还喜欢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超能力——不是这个好死不死的打火机天赋——然后像个真正的英雄一样挫败反派的阴谋,最后收获路人们惊叹的目光。
最后一点比较重要。楼临沧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家伙,学习成绩不是最亮眼的一批,容貌也不能给人带来多少美的享受,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人还有点小抽象,除了游戏玩得特别好之外就只有体质特别好这一条算是出众一点。当然这个体质特别好也只是局限于耐力、视力、抗打击、肺活量这些不那么显眼的指标上,所以运动会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除非学校哪天兽性大发安排一个四十二点一九五公里的长跑项目。
因为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所以他很希望能够成为被众人所注视的家伙。当然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他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之后就逐渐意识到呆在众人的目光下也不一定是好事。
“三墩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先下后上,有序通行。”一个穿着斗篷的家伙进了列车的另一个车厢,看起来像是什么奇奇怪怪古神教会的信徒。他注意到车上好像已经没什么人了。
如果姐姐能和他一起去上学的话,大概会成为那种被众人所围绕的女孩吧。她漂亮又锋利,像一朵刀锋折成的铁蔷薇。但是姐姐从他记忆开始时就在工作养他了,显然没有机会成为校花什么的,充其量只能在家长会上惊艳一下代老师演讲的班干部们。
说起来姐姐这种毫无规律的外出倒像有点超级英雄们该有的样子,楼临沧以前也问过他姐是不是超级英雄什么的,不过得到的回复往往是“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城管”“瞎想啥呢写你作业去”之类搪塞的话,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好奇了。姐姐是什么工作并不重要,但她养大他这一事实却是不可否认的恩情。
要报答姐姐。这就足以作为他的目标了。
那个整张脸被斗篷投下的阴影盖住的人从另一节车厢向这里走过来,不过看起来只是在车厢里随便走走。楼临沧闲来无事开始观察那件看起来很是考究的斗篷,材质似乎有点类似雨衣用的那种防水材质的布材,总之他这条对穿着打扮毫不关心的土狗叫不出名字;几乎不反光的黑色布料上用暗绿色绘制了精细的树状花纹,这种颜色很难察觉的花纹几乎占据了斗篷的大部分面积。在仔细辨认这些花纹时楼临沧感到有些头晕,于是他赶紧把目光上移到那个人的面部。兜帽投下的阴影覆盖了大部分的脸,但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过度苍白的脸和一嘴非常帅气的小胡子。
即将走过他身边的兜帽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头向他偏了偏,楼临沧赶紧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目光。
但他的余光瞥到那个兜帽男的左手似乎在从斗篷中取什么东西,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让他将右手伸入大衣口袋中握住了匕首。
在走过楼临沧身边那个瞬间,他拔出了斗篷中藏着的短刀向他脖颈刺来。
楼临沧下意识地挥出匕首格挡开了这一记攻击,让那把致命的利刃以毫厘之差错开他的脖子,同时侧身向右侧的地面翻滚拉开了距离。这一刀仅仅是刺击传来的侧向力就让他用来格挡的匕首崩开了一道口子,在被格挡开后更是直接在地铁的金属座椅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刺击痕迹。由于用力过猛把半个刀身扎进了座位,斗篷男收刀花费了一些额外的时间。
这一点时间足以让楼临沧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了,他在距离斗篷男大概五米的地方站稳了身,弓身反握着崩了道口子的匕首,同时高度专注地盯着斗篷男持刀的身影。
“与个人无关。我要拿你的命去换赏金。”斗篷男将刀从左手抛到右手,显然刚刚那一记重击并不是用他的惯用手打出的。
“你妈。这刀六百块,赔我。”这把朋友帮他打的匕首确实花了楼临沧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六百块,但他现在并没有心疼自己的零花钱。眼前的男人力量远超于他这个弱鸡,不出意外的话战斗技巧也是,不排除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其他进攻手段,反正无论正面打还是搞偷袭他显然都没有胜算。地铁在高速行驶,距离下一个站大概还有一分半钟,所以他只要撑够九十秒,然后逃到地铁站外利用法治社会的力量制裁这个家伙就行了。
至于赏金啥的,他完全没有头绪,就当是神经病胡言乱语好了。反正只要撑够一分半钟,不管这家伙的是因为八千万赏金还是他晚自习偷懒来杀他都不重要。
不就是一分半钟吗?本大爷可是剑道社的副社长,90秒不是轻轻松松?
就在他这么想时,异变陡生。
“检测到敌对势力介入,将对车厢进行封锁,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等待重工干员前来处理事件。”地铁的出站广播戛然而止,被这段奇奇怪怪的男性播报代替了。
“等待重工干员?”楼临沧喃喃道。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等待重工干员”是什么意思,就发现了比较操蛋的事情。
车门、车厢间通道和车窗被突然升起的厚重的金属挡板封死了,列车的速度骤然加快到正常时速的一倍,它似乎并不打算在前方的墩祥街站停下了。
这破车和那个斗篷男一样,都想要他的命。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