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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

突破

练习滑板需要宽阔的场地,梁梦洲找到一块风水宝地,是一个废弃公园的篮球场,靠近马路,被一排长势很好的樟树挡着。每到深夜,路灯昏黄,篮球场上就会出现一棵棵被拉长的树影,像无数个无声的伙伴,在陪着他。

因为他白天要上课,加上脸皮薄,怕滑不好被人笑话,就故意选了深夜出来。十一二点的时候狗都不叫,他带着他的板子一遍一遍地练习。练习滑板,滑是次要,摔是主要,他又铁了心不戴护具,摔到地上是家常便饭,到最后,他的原则只剩一个:脸朝上。

后来能围着篮球场转圈了,他又开始上难度,跳起来时带着板子转一圈,也就是kickflip,他觉得这个姿势帅到没朋友,但这个动作也难到没朋友,练的时候人不是伸着肩膀跌出去,就是拉到脚踝,好几次他恨不得把板子吃了。

那段时间他总睡不好,膝盖和小腿抽着疼,似乎在蹿身高。随着他会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熟练,每天早晨镜子里看到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一天早晨,他顶着一身淤青照镜子,觉得镜子转起来了,头晕得很,扶着墙才明白,哦,不是镜子在转,是他的脑子在转,他发烧了……

于是他就进医院了,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运动过量,让他卧床休息,但是姜欣知道他是匹野马,放出去了就会跑,强制让他住院三晚,那是他睡得最好的三天,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种感受。鸟叫和照进窗户的阳光将他唤醒,睁眼就能看到外头郁郁葱葱的树,他在床上伸着懒腰,就那么静静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可以立地成佛,普照大地了。

此刻梦醒,似乎还带着那段时光的余韵,他觉得身体又软又轻,心中安宁。睁开眼看到一旁的输液架,上面的液体已经没有了,只有一张白色敷贴粘在手上。他扭头一看,谢桥依旧坐在他旁边,眼神专注,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指尖正在屏幕上拉拉点点,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灯光在他眼下打下一层阴影,衬得他睫毛很长也很软,让他联想到小动物柔软的绒毛,所以一个男人的睫毛怎么能长这样?

梁梦洲像看奇观,盯了一分钟才挪到他手机上,发现他在画设计图,修长的食指曲着拉过很长一笔,一条流畅的手臂线条就出来了,只是他似乎在犹豫该画什么袖形,先落了个广袖,又撤回了。

梁梦洲突然发现,他挺害怕认真的人,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接着就听谢桥问:“看什么?”

“哇哦~”梁梦洲拍手捧场,“徒手画稿,真厉害,这就是高定设计师的实力吗?”

“你没看出来这是给谁画的?”

梁梦洲明知故问:“给谁,不会是给我吧?你不是说不清楚人物性格和剧情走向不好画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知道是你就行了。”他双指并拢将画面缩小,能看到寥寥几笔勾好衣裳前襟,衣袂扬起,是个长衫。

“是个因爱生恨,信仰坍塌的琴师,剩下的下次再说吧。对了医药费该你出。”梁梦洲起身伸了个懒腰,歪头对他一笑,“忘了告诉你,这伤口是救你时伤的,派出所……想知道的话救自己来问,我猜你也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他把这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你——”谢桥皱眉起身,却没拉住他,梁梦洲已扬长而去。

一周后,“梁梦洲夜会同性友人”一行字冲上了热搜,爆料是一段长达十五秒的视频,在boundless,镜头对准吧台区,谢桥当时醉得没边,坐都坐不稳,梁梦洲就抱了他一把,看上去亲密得很,还有三张照片,分别是他馋着谢桥出卫生间、他搂着谢桥和扶着人往出口走的照片。

照片上梁梦洲的脸清晰可见,而谢桥因为姿势诡异,逃过一劫。至于那段视频,尽管视线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黏糊的动作是实打实的,都不用营销号写小作文,就有网友在下面鬼叫。

“怎么,内娱要出猛1了?”

“屁的猛1,他一看就是小0。”

梁梦洲看到的时候正在车上,手边扣着贴满五颜六色记号贴的剧本,开始嗤笑,他不气这些人质疑他的取向,只是在想,这么稀碎的构图,怎么敢发出来的?挂上蓝牙耳机给郭夏打了个语音,问:“郭哥,这热搜不是你弄的吧?”

那头语气嫌弃:“当然不是,我要爆你当晚就爆了,还等现在?你这明显是被人搞了啊,最近有动作?”

“我就知道郭哥有分寸,最近确实有个电影要拍。”

“那嘿嘿,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我?”

梁梦洲放大其中第二张照片,谢桥的下巴依稀可辨,笑着说:“我的没有,你去扒我边上这人的身份,是大新闻。”

“行,谢谢弟,想要什么?”

梁梦洲笑眯眯道:“郭哥客气,先欠着。”

陈勉在前头开车听完全程,看他挂断电话,补了一句:“哥,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你的戏服还要靠他设计呢。”

梁梦洲随口道:“我说什么了吗?谢桥在网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非他自己跳出来,否则别人能查到什么?”

“那不是因为他之前在国外,可现在他回国,情况不一样了嘛。”

带着几分烦躁,梁梦洲说:“那不然呢?你让我跟狗仔说什么,说我没胡搞,只是为了捞人出来?你看有人信吗?”

陈勉的声音也小下来:“好像是挺像借口。”

“是吧。”所以他才懒得解释,毕竟到现在他微博下还有人骂他“三梁君子”。

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了,他说什么没有用,重点是对方想听什么。对此梁梦洲认知明确,哪怕他貌比潘安,在讨厌他的人眼里也是石榴姐,不仅脸错位,甚至不是个男的。

但被骂“三梁君子”也好过骂他是“同”,因为这是真的,他没法反驳。

陈勉说:“那咱们还去蹦极吗?”

他没好气说:“我有得选吗?”捞过一旁的电影剧本,上头都是他的鬼画符,写着各种心理描写和语气重音的标注,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早几天为了克服失重,他让陈勉买了张蹦极体验票,日期就是今天。他的想法很狂野,因为吊威亚和蹦极是一个道理,都有失重感,就打算体验一把,给这欺软怕硬的身体一点震撼,一步到位解决失重问题。但道理是道理,他现在还是很怕,坐得不太稳当。

他怕失重的毛病是天生的,听他姥爷讲,别人家的小孩被家人抛高高,到落回来都是笑着的,只有他,前一秒还笑,一上天就哭,哭得惊天动地。

后来再大一点他记事了,幼儿园也不肯去,因为他不玩滑滑梯,被其他小朋友孤立了。后来是商场电梯,游乐场,所有有落差、急升急降的东西,他都极度厌恶,越厌恶越排斥,恶性循环。看过医生吃过药,无解,该难受还是难受。

驱车一个小时,又爬了十来分钟的山,终于到了蹦极现场。蹦极台搭建在山谷一侧的峭壁上,下方是一条碧绿的河流,远方是青山,视野开阔,风景很不错。然而梁梦洲却无心欣赏,被半山腰疯狂的尖叫吓得心惊胆战。

站在等待区时,梁梦洲远远看见跳台上站着一个长发女生,在安全员的协助下穿好装备,系好绳索,全程平静得像个假人,梁梦洲佩服得想拜她为师,心想:“太牛了,这素质,哪怕分给我二分之一也够了。”

结果就在安全员说准备时,她放声尖叫,把天都撕开一个口子,跌在地上手脚并用、扯着身后安全员的腿边哭边叫:“救命啊!救命!我要回去!”

梁梦洲:“……”他就这样失去一个师父。

一旁安全员身经百战,这样的小姑娘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笑着哄道:“大妹子别怕,就眼睛一闭的事儿,等你下来会觉得人生都不一样了,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再决定?”

女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瘫坐在地上只有眼泪,呜呜地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呜呜呜……”

安全员利索道:“那行,你别怕,我给你解开,你去器材箱上坐会儿。”

梁梦洲围观全程,也不想找她借身体素质了,甚至还想分一点给她。他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像被什么东西吸住手脚,动也不动。陈勉看到就说:“哥,要不咱们先回去?改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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