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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倒

昏倒

梁梦洲一弯眼睛,一脸天真地诈他:“嘿,可不是吗?热死我了,流了老多汗了。”

陶君然大大咧咧,礼尚往来地说:“不容易,可算修成正果了。”

修成正果?梁梦洲的耳朵果然动了动。

虽然他十六岁就出国出道了,但文化课并没有落下,这词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指对某件事情持续努力而得到某种结果,可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那就只能是说谢桥了,所以谢桥单相思暗恋他?那可太好了。

他眯着眼说:“能帮我拿身衣服吗?”

虽然很急,但也不能光着身体唠,他决心出来之后再刺探军情。

换完衣服,梁梦洲神清气爽,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自由的香味,陶君然正在打电话,一见他就一笑,挂断电话说:“我给你讲讲谢桥读书时候的事吧?”

“……好啊。”梁梦洲坐到沙发上,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直肠子的人了。

就在他眉飞色舞,要大讲特讲时,门开了,谢桥左手拎着透明的药店塑料袋,右手拎着一家奢侈品店的购物袋,精英又朴实,有种身价上亿的总裁才开完一个好几亿会议,临回家路过菜市场,却买了一堆小菜回家的既视感。

看到人,梁梦洲在心中大叹可惜——还没开始听呢。

陶君然在心中大叹遗憾——还没开始讲呢。但他笑得乐观正直,说:“正说你们呢。”

这个“们”字有点问题。

梁梦洲迅速截断他的话,笑容端庄:“回来了?”

谢桥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扫了一眼表情耐人寻味的陶君然,走近说:“不是说了给你买衣服?”

梁梦洲看着购物袋往沙发后一陷,仰头拨弄落下来的头发:“这么久等不到你,总得想想别的办法,要不是陶总监,我就要裸奔喽,多谢陶总。”一字之差,都给他升官了,不得给点“小道消息”?

他应该是洗完头草草吹完就出来了,头发蓬松柔软,像阳光底下摊着肚皮睡觉的小猫的毛,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加黑色长裤,t恤胸前是一只抱着小鱼的死鱼眼卡通猫,上书“摸鱼万岁”——草图是谢桥画五分钟画的,衣服和裤子是陶君然回国成立工作室做的,所有员工都有,猫尾巴上有他们的名字。这是谢桥的那套,成品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国外,陶君然就帮他收着了,现在才派上用场。

谢桥又看了睫毛眨得快起火星的陶君然一眼,说:“昨晚没睡好吗?早说我给你买瓶眼药水了。”

陶君然心说:不是眼药水是胶水吧,嘿,男人!

他一拍梁梦洲的肩说:“没想到你们发展的这么快,既然如此就是兄弟了,这样,量体完我请你们吃饭吧?”

这一掌差点将梁梦洲的直角肩拍没了,他缩着肩膀无声抽气,挤出一抹笑说:“这怎么好意思?”万一被谢桥听出来他捏造他俩的事情,会不会告他名誉侵权?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不都是那样的关系了?”陶君然眯着眼笑。

一不做二不休,梁梦洲干脆把问题抛给谢桥,拉长声音问:“我们什么关系?”问完眼神粘到他身上,翘着脚尖一点一点的,看他。

谢桥淡然应声:“合作关系,挪开。”后一句是对陶君然说的,还踢了他一脚。

陶君然显然没那么好打发,灵巧躲开,去翻茶几上谢桥带回来的药店塑料袋,一看都是碘伏和纱布,防水敷贴,装傻充楞说:“哎呀,你买的不是退烧药啊?”

梁梦洲“噗嗤”笑出声,就听谢桥说:“我为什么要买退烧药?”

陶君然飞快一瞥他,又对谢桥说:“你们不是这样了么?我以为你发烧了。”他还比了个不太文明的手势。

“……”谢桥的脸终于黑了,梁梦洲都能看到他脸上弥漫着的黑气。

谢桥:“我们哪样了?为什么我会发烧?”

“哈哈哈。”梁梦洲终于忍不住了,举起双手大方认错,“对不起,我的错,是我胡说八道口无遮拦信口开河让你误会了,等结束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当然可以。”陶君然笑着看谢桥,“你不会介意吧?”

“你走不走?”谢桥冷漠看他,又对梁梦洲说,“腿放下来。”

他腿上的半片敷贴就寿终正寝,被谢桥撕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他的腿毛叫救命的声音,忍不住按住膝盖抿嘴忍疼。

报复,一定是报复!

“你不能轻一点吗?”

谢桥冷漠看他:“你不能安静一点吗?”

梁梦洲心想,脾气还挺大,是个公主。

被水泡过的伤口丑陋泛白,像被才剖开的鱼腹,渗着血丝,见他要去拿棉签,梁梦洲马上坐直说:“我自己来吧?”

“啪”,谢桥打掉他的手说:“那么大的保鲜膜都裹不住你的腿,我确实高看了你。”

“……”怎么说话的?有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

他下意识问:“保鲜膜是为我买的?”也对,正常公司谁用那么大的保鲜膜,又不是裹尸。

“当然——”

一旁看热闹的陶君然开开心心张嘴,才出两个字,就被谢桥用棉签按住肩说,“不是有线上会议要开?不想我帮你改手稿了?”

有个鬼的线上会议。

陶君然听出他的威胁,丝毫不怵,挣开说:“我还给你浇多肉呢,就你那养一盆死一盆的手艺,没我你那窗边的一堆早死八百盆了!”

嗯?那些圆溜溜、胖乎乎的小东西是谢桥买的?

梁梦洲正诧异时,就看陶君然已经美美退到门边,冲他点了点微信,一脸“加我,我把谢桥卖你”的表情,梁梦洲会心一笑,看着门被安静带上。

谢桥已经捏着碘伏棉签在他腿上消毒了,他眼神专注,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片红白相间的伤口,而是纯白的设计图纸,一圈一圈地在上头作画,动作不急不徐,然后说:“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我猜你并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

梁梦洲从善如流问:“你喜欢养多肉?”

谢桥坦荡擡头:“是喜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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