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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杀孽

59:杀孽

次日午后,裴归渡便带着乔行砚一同前往了姜府,与之一道的还有文修和三两侍卫,只不过侍卫在门外候着,其余三人则一同进了府内前厅。

姜棹起初只见裴归渡,是以上赶着便叫婢子送来了热乎的茶水,面上满是殷勤模样,直至瞧见那人身后跟着的乔行砚,他才恍然间沉了半分脸色,略显窘迫。

乔行砚见了便要打趣,道:“姜大人许久未见,如今见到我怎这副模样?好歹也是险些结亲的关系,怎现下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

姜棹闻言当即一惊,下意识瞥一眼裴归渡的动静,见对方无甚反应之后他才平了些心,缓而解释道:“贤侄说笑了,我不过是近来因朝中事务堆积,没休息好,这才显得有些疏离罢了。虽说乔氏突逢变故,但我打心底里还是相信乔尚书的,此事必然存些误会。”

“存些误会么?”乔行砚在裴归渡的指引下坐到了其身旁的位置上,自嘲般道,“那不知令郎现下在何处,我可是有好多问题需要他来回答一番,莫要存着误会伤了和气不是?”

姜棹抽搐般扯了扯嘴角,见裴归渡还是一眼都没看自己,只静静端起了桌案上的茶,便知今日是个狐假虎威的清算局。可即便知晓对方的来意不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含糊其词,企图将对方的全部问题都敷衍过去。

“牧之近来不在府中,他外祖母生了病,前些日子他便收拾行囊去了琼华照顾外祖母。”姜棹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不知贤侄有何问题需要问他,不妨与我一说,指不定我也能回答你呢?”

乔行砚曲臂搭在桌案上,衣袖垂落至一旁的茶盏上沾湿一些,裴归渡余光瞥见后擡手将其衣袖提起,茶盏移向一边。

乔行砚佯装为难道:“这怕是有些不好开口,于礼不合,若是叫旁人知晓我这般同姜大人问话,该说我乔氏家风不端,大逆不道了。”

姜棹面上闪过一瞬不耐的痉挛,很快又隐去露出一个笑容,佯装大度道:“怎会,现下在我府上,有什么话贤侄但说无妨。我与你父亲虽未结成姻亲,到底也同朝为官多年,若他泉下有知,也是希望我能多加照拂你们的。”

乔行砚身子微微倾向一侧,打量着面前之人虚伪的模样,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不知姜氏长公子,哦不对,应当是姜府所有人,成亲那日缘何未来迎亲?是因为早有预谋,知晓乔氏要遭难,不想与之牵扯上关系,还是因为旁的原因呢?”

“临舟!”姜棹忽而愤然起身,一拍桌案道,“莫要说些毫无根据的话语,这般罪名你如何能安到我姜氏头上来?”

乔行砚闻言蹙起了眉,一甩衣袖坐正了身子,不以为意道:“姜大人还是莫要唤我的表字,我们非亲非故,您也不必刻意将关系拉得这般近,多惹人心烦呐。”

“这……”姜棹慌乱间看向裴归渡,却见对方只是悠然看着乔行砚,便觉心中警铃大作,他佯装无奈道,“贤侄啊,我知晓你家中突逢变故,心中一时接受不了。可这世事无常,万般因果皆不由你我,你何必将自己困在其中,扰得自己不得清净,又平白误解了旁人的好意。”

乔行砚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反问道:“好意?姜大人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不知这好意取自何处?是您屡次将阿姐召到府中盗取她的书籍,临摹上面父亲的字迹,还是与郭氏合谋设计污蔑我父亲通敌叛国?姜大人,您不是大学士么?书中所言,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不知依姜大人之见,您是石,还是丹?”

姜棹闻言一惊,许久没有说话,待回过神之际,却发现裴归渡已然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姜棹将神色恢复如常,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贤侄今日若只是因无端猜疑而质问我来的,那我无话可说,清者自清。你父亲的事我很难过,但恕我爱莫能助。”

乔行砚没再说话,只是偏头看一眼裴归渡,随即就见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裴归渡缓缓起身,将那信件展开,举到对方面前的同时正色道:“不知姜大人可识得此物。”

姜棹第一时间没去仔细看信的内容,反倒是看到了最边上的印章,那东西他见过,郭孝悌曾拿过一模一样的给他临摹。

姜棹面上一僵,没有回话,只强撑着去看上面写着的内容。他将信看至一半,一直到看见郭孝悌的名字和朝中一文臣这几个字时,对方忽然将信件重新收了起来。

姜棹面如菜色,说话的声音也哑了些,微微发颤道:“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归渡对于对方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他将信件重新折起,藏进怀中,道:“姜大人看见了什么,我便是什么意思。我知晓大人心胸敞亮,迈的步子也比常人大些,何处有好东西便往何处去,从不落后半分,对自家长子也是抱了很大的期望。可是能怎么办呢,您说,若是叫陛下知晓此事,他会如何做?勾结敌国暗通往来,甚至设计诬陷朝中忠义之臣。姜大人,这可不好办啊,您说事情败露后,郭大人手中握着丹书铁券,您又有什么呢?太子能保您?还是,三殿下能保您?”

姜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面露讶异,半晌后才撑着座椅扶手缓缓起身,踉跄一步行至裴归渡跟前,道:“裴将军,你说得不错,我近些年确实总跟着有权之人的步伐走,可那又怎样呢?我难道一入仕便是这般么?我方入仕时何尝不是一心想着为国效力,替陛下分忧,可结果呢?太子几欲招揽我,可我不想参与皇子争权的恶战中是以只回绝了,结果得到的便是在朝堂上屡次被针对,就连我的妻儿亦被京中世家瞧不起。何不食肉糜,你身为镇远将军独子,叔父是刑部尚书,表兄是刑部侍郎,就连姑母都是当今最受宠的嫔妃。你裴氏身为外戚得这般权势,自是高枕无忧,不必担心每日早朝时被旁的大臣视为眼中钉,暗中被旁的党派算计,毕竟就连陛下都要看你们裴氏几分眼色。可我不同,裴将军,你可知这朝堂上,除了那么寥寥几位身居高位的大臣,其余皆是皇子争权的垫脚石?我当如何?”

“笑话。”乔行砚忽而冷言讥讽道,他缓步走向姜棹,面上全然轻蔑,“姜大人当真能言善辩,好话赖话都叫您说尽了。什么叫何不食肉糜?据我所知,姜大人出生便在京都吧?打小受尽了最好的教导,吃穿用度皆为上乘,虽不及朝中显贵,却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商贾世家。就您这身世,莫说平州蕲川,就是将您丢到琼华也能比那儿的富商豪上三分,您如今却在此处哭诉处境艰难?”

裴归渡见状没有多言,只是负手站着,神色不明,似是在欣赏此刻乔行砚为他唱的护短之剧目。

乔行砚又轻笑一声,讥讽道:“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要与裴将军比较。那您可知,他自小便征战沙场,在您还坐在学堂里温书习字的年纪礼,他便已然随军驻扎在塞外了。姜大人,您说他何不食肉糜?我倒想问问,是朝堂危机四伏可怕些,还是沙场生死难料瘆人些?”

姜棹闻言一怔,倒是没想到对方方才语气平平,此刻竟会因他针对裴归渡的一番话做出如此大的反应,他忽而就想到了那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乔行砚又道:“说裴氏外戚得势?姜大人博览群书,想必兵书政权之说亦是有些了解的。都说皇位稳时,外戚专权是忌讳,皇位不稳时,外戚专权就是巩固。那您说,在您眼中裴氏如此得势,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姜棹吓得当即便觉双腿失力,强撑着才站稳了脚跟,他茫然间看向裴归渡,却见那人只是神色轻快地偏头看着乔行砚,仿若根本不将此事当回事一般。

殊不知,此刻裴归渡却是恨不得将人重新关回院子里,竟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平白将裴氏说成了居心叵测要借机谋反的外戚。

裴归渡思绪飘得远了些,心道这话可千万不能叫他父亲和叔父听见,否则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他继续带着这位胆子大的小公子在身边。

“姜大人。”裴归渡见对方迟迟未回话,便知晓对方当真被唬住了,是以抢先一步开口,生怕小公子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如今陛下将此案交到我手中,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严惩勾结南蕃之人。您当真觉得陛下什么都想不到么?我平白离军留在京中,甚至还能奉旨查案,你就没想过,陛下意在何处?”

姜棹仔细思忖一番,忽而想到了太子来的那日同他说的话,大惊,心道原来只他一人迟钝不知。亏他还想着同郭孝悌一道享那万相楼之福,却不知那人已然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差一个可以摆在明面上的由头罢了。

片刻后,姜棹理清了思绪,正色道:“裴将军想要如何?仅仅只是为了了解此案,将与南蕃勾结之人抓出?”

“自然不止。”裴归渡沉声道,“我要你们与南蕃往来的所有证据,我要剑指三方,郭孝悌、邓平康,乃至你。”

姜棹瞳孔骤然放大,他有些难以置信道:“我?裴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我与南蕃何时有过往来?况且你不觉得此言有误么?要我提供自己有罪的证据,未免有些荒唐?”

“荒唐么?”裴归渡嗤笑一声,沉声道,“姜棹,我虽鲜少居于京中,你却也别真将我当作傻子。万相楼赌坊每月的赃款,江城的田赋厘金乃至关税,你敢说从未染指分毫?”

姜棹面上显出痉挛,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

裴归渡缓步上前,又厉声道:“我不将东西拿出来是看在你为官多年给你面子,却并非是对你束手无策。姜大学士,你不是觉得我裴氏与你不同么,不是觉得自己在朝廷中过得憋屈窝囊么?那我就告诉你,遇上这般情形,你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觉得攀上郭孝悌这条道儿便能高枕无忧?还是觉着在危难之际舍下郭孝悌再攀上太子便又能退居幕后继续半死不活地吊着整个姜氏?”

姜棹被对方逼得接连后退,最终脚下失力直直地坐到了主座之上,只满面惶恐地仰头看着对方。

裴归渡轻蔑地睥睨对方,将狠话放完了,如今也该给对方抛出些甜头,道:“如实交代,将你们与南蕃勾结的罪证交出,只你一死。继续装聋作哑,同郭孝悌或是太子商量着如何应对,那我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同平州那边的人传个消息,自然能轻而易举便截获南蕃的信件,至多不过是少条探取军报的途径。”

姜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久久没有回话。

裴归渡擡手扶正姜棹的发冠,说话声音渐轻,压迫感却不减分毫,他道:“姜大人,姜氏如今就您一脉,听闻您时常将光耀门楣挂在嘴边,不知,您是如何想的?”

姜棹喉间做吞咽动作,片刻后妥协般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后道:“裴将军,还请跟我来。”

裴归渡嘴角微微扬起,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他的手从对方发冠上松开,手落下时护腕勾起腰间的带子,隐约可闻摩擦声。

裴归渡回首与乔行砚对视一眼,二人便跟着姜棹的脚步一同前往了院内。

途经后院柴房时,文修忽而握紧了手中的剑,剑鞘碰撞声吸引了乔行砚的注意,他忽而警惕起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文修仔细瞧着柴房内的动静,片刻后沉声道:“这间屋内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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