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事发（下）

苏东君如太后先前那般，将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后大惊失色：“这里头的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说！”

“君上还不明白吗？”太后一侧嘴角高高挑起，“当年从空山抓回来的女人，因着刚生产过而身子虚弱，算起来，这丫头的年岁岂非刚好？”

“祖母可否说得明白些？”苏无彦用力挣脱侍卫，幸好阿豆来得及时，才未跌倒在地。

太后环视一圈，拔高了声音：“百年前，青羽雁一族还不是东域皇室，诸位可还记得当年发生了何事？”

“太后指的可是当年七彩锦鹤一族与西域狼人族相勾结一事？”席间有人问道。

“很好，看来当年之事并非所有人都忘了。七彩锦鹤身为东域皇族，竟与阴狠的狼人族相勾结，若非先祖苏劼及时阻止，哀家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场血雨腥风！即使这样，青羽雁一族依然在这场大战中损失惨重。”

“当时，七彩锦鹤一族的太子妃侥幸逃生。那贼子在潜逃之时已怀有身孕，大约二十年前，我们终于找到了她的女儿，却不想再次让她逃过一劫。”

“好在，她生产时惊动了空山郡守，我们这才抓住了她。只可惜她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我们派人搜遍了整座山都未曾找到，便只当是那孩子早夭。”

“一年前，空山郡守派人来报，说空山郡再次出现妖鹤。太子携亲信前往空山，却无功而返。太子返回淮凉的几日之后，宫里却收到消息，说太子府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不，这不可能！”苏无彦神情痛苦，“倾羽，你快告诉我，祖母说的不是真的！”

“呵，”我轻笑一声，攥紧双手，指甲陷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我从极度的愤怒中清醒过来，“若非亲耳所闻，我竟不知当年之事居然被你们编造成了这般模样！”

“你……倾羽，你真的是……”

“殿下，我曾和你说过的，你是东域储君，万万不可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留在身边，”我双眸涨红，颤抖着声音大笑道，“太后娘娘若是早知倾羽身份，大可在我数次进宫时将我扣在宫中，且就算你今日嗅出了香囊中精血的味道，也不该立刻便猜出我的身份。”

“精血？什么精血？”墨凌安厉声问道。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做绣活，即便已然很小心，但还是被绣花针扎穿了手指。虽然绣花针极细，我也立刻止住了血，但想来还是让指尖的精血沾染到了香囊上。但这不足以让娘娘确定我的身份，毕竟太子殿下的药浴中也有我族人的精血，不是吗？”

“不错。”太后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丝赞赏。

“药……药浴？”苏无彦挣扎着走到我近前，“只有在空山客栈时，我药浴出来见你在外头等着，唯那一次！也就是说，从那时起……”

“是！”我尽力让自己笑得残忍，“打那时起，我就在算计殿下。一路上我试探过多次，殿下却始终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苏无彦，你终究还是被我骗了！”

苏无彦呆呆看着我，剧烈地咳嗽过后，胸膛起伏，竟是一口鲜血喷在我的衣襟之上，下一刻便晕倒在阿豆怀中。

“殿下！”

“彦儿！”

我从未料想过这个局面，一时间慌了神，忙趁暗卫不备挣脱开来：“殿下！”

一道掌风由斜刺里急急劈来，打在我的胸腹之上，将我击退数米。

“妖女！休要靠近我儿！”一直未曾言语的君后从席间腾身而来，将苏无彦护在怀中，防备地看向我。

我腹中剧烈绞痛，跌倒在地，用袖口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

“小羽，你怎么样？”墨凌安闪身至我身后，和奔过来的梨影一道，托住我瘫软的脊背。

我将气息捋顺，猛地咳嗽几声，开口却依然沙哑无比：“不碍事的先生……”

“墨卿，”太后的声音阴郁而讥诮，“哀家原以为，你应是知道孰是孰非的，但现在看来，你活了百年都没活明白，还是太蠢。”

墨凌安薄唇紧抿，修长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只相信亲眼所见。”

“冥顽不灵，”太后嗤了一声，一双狭长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不是想知道哀家为何笃定你是那孽障的后代吗，那便让你当个明白鬼。不如哀家给你个提示，可还记得你和彦儿同游秋水涧的那日吗？”

“娘娘果然在那香炉中动了手脚。”我了然一笑。

“不过是些很简单的小手段罢了，”她笑得颇有深意，“你的体质与旁人不同，自然要借助些特别的东西……”

体质不同？

她说的，是诅咒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