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赐婚

指尖的伤口不断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

我心头隐有不安，扭头却恰好撞上了梨影同样担忧的目光：“小姐，既放完了河灯，我们便早些回到宴席上去吧。”

我忙点头道：“殿下，那我和梨影便先回去了，免得出来久了先生担心。”

“也好，”苏无彦道，“我同你一起走吧，这次的中秋宫宴还宴请了别域使臣，我若久久未归，母后和祖母怕是要责怪我不懂礼节了。”

“姑娘把帕子给我吧，我拿去处理掉，”阿豆笑道，“沾了血的物件，还是不要出现在宫宴上了。”

我愣了愣，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小心将帕子取了下来。

幸而伤口不深，渗出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我和苏无彦一前一后回到席间时，正逢邻座两位年岁与我差不多的女孩提起他。

“我昨日听父兄说起，太子殿下的婚事好像已是定下了。”

“我前不久才听闻殿下要选妃之事，怎的这么快就定下了？倒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这么好命。”

“左不过是那几家的小姐，反正我是不敢肖想的。”

“我阿爹说了，就算我不能做正妃，也能等殿下娶了正妃之后进太子府做娘娘。”

她们没有收声，所有的对话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见我瞧过去，她们其中一个瞪了过来：“你谁啊，看什么看，再看也轮不到你做太子妃！”

“娇月，小声些！”另一个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位是墨先生的弟子倾羽姑娘。”

“墨先生？哪个墨先生？”

“就是茗香阁的琴师，墨凌安墨先生呀。”

那名叫娇月的女孩嗤了一声：“没听过，是很厉害的人吗？”

另一个女孩赶忙道：“倾羽姑娘，真是对不住，娇月刚与家人一道从西北边城回来，所以不了解淮凉城中之事，还望姑娘莫怪。”

我失笑：“无碍。”

她冲我尴尬地笑笑，拉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娇月。

梨影小声问我：“小姐不生气吗？”

我摇摇头：“她只是娇蛮了些，想是家里人惯的，我羡慕她还来不及呢，为何要因这不痛不痒的口角而气恼？”

更何况，今日我心中一直如坠着块石头般不上不下，哪里又有旁的心力与她生气。

酒过三巡，东君用手中银筷轻敲琉璃盏，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众位爱卿，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宫宴，东域君民同欢，合家团聚。今太子年过弱冠，适婚娶，当择正妃与配。兹有云家嫡次女云念卿，恪恭持顺，温良敦厚，待字闺中，特许配予太子为妻，另择吉日完婚。”

“臣女谢陛下隆恩！”

女客席那头走出一个女子，华服盛装，伏身谢恩。

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之声。

云念卿？

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面容也陌生得紧。

我抬眼往苏无彦那边看去，只见他怔怔坐在席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竟是连谢恩都忘了。

苏东君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神色淡淡。

“太子就算是一时高兴，也莫要忘了谢恩啊！”君后看了看苏东君的脸色，面上显出些不自然。

苏无彦回过神来，脸色忽的一下涨红了起来：“父君，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我要求娶的正妃不是云家小姐！”

“放肆！”太后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满含不容置疑的威严，“彦儿，你是皇室太子，东域储君，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念卿是云家嫡次女，哀家的侄孙，乃大家闺秀，又岂是那些不入流的低门小户能比的？”

我自然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心下已是含了七分的愠怒。

“祖母！父君！”苏无彦站起身，直直朝苏东君和太后跪了下去，“想以正妃之位求娶的，自始至终只有倾羽一人！儿臣从小到大从未违抗过父君之意，也已顺祖母之愿迎秀华为侧妃。求父君收回成命，就请让儿臣任性这一次吧！”

奏乐的丝竹之声不知在何时停止了，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高天俱寂，星月无影，无风的瑶台池漆黑一片，宛若深渊一般，藏起了无数的诡谲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