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传闻再起

我长羽的这几日以来，那桃胎中的灵气波动越发明显，想来要不了几年，就能瞧见里头到底是何物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用本源法力温养着桃胎，每当法力恢复，就又送入其中。如此下来，它已被我养得粉嫩莹润。

挨近傍晚，去为我煎药的梨影回来了。

我瞧着药碗中映出的自己——头发散乱，面色惨淡，眉心的朱砂线却依然殷红。下唇那道深深的伤口刚刚结痂，让我看起来活像个吃人的妖怪。

今夜，是长赤羽后的第七个晚上，也是我最后变回七彩锦鹤的最后一晚。

梨影像前几日那样拉紧窗帘，又小心翼翼地将房门上了锁。太阳刚落下地平线，我周身便金光一闪，变成了鹤的模样。

这副鹤样倒也不丑，通身白羽柔顺莹亮，背有新长出的赤色羽，额生一道朱砂线。

我化为人形时，朱砂线长在我的眉心，细细长长，像极了一只紧闭着的竖瞳，颇有些妖冶。而那赤羽，则变成一缕赤发，藏在我的发中。

第二日一早，阿豆和他家公子回了客栈。

我们住在沿着楼梯往上的第一间客房，只要将耳朵贴在门边，便能听到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的说话声。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公子，这空山郡守不是说那害人的妖鹤又出现了吗？”阿豆问道。

接着，便是那公子的声音。

“咳咳，他们不是又派人清山了吗？许是逃了，”他咳嗽两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似是带病，“明日我们便上山。”

果然，我们离开后他们清了山。

我披了件厚衣服，戴上斗笠和面罩，未与梨影说，就自己进了城。

刺骨的冷风不时呼啸着掠过树梢，卷着细小的雪粒撒在我身上各处，不多时，又纷纷消散不见，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水印。

三月初的南方落雪，这可不多见。

街道上空空如也，偶有来往的人也皆是行色匆匆，若是无事，便不做停留。

走了几条街巷，我竟没见到一个少女。

难道妖鹤的传闻已让人闻风丧胆到如此地步了吗？

我不愿相信，随手拦下一个大娘，问道：“这位大娘，敢问最近发生了何事？”

她神色间本有不耐，抬头却见我是个文弱的姑娘家，便耐着性子解释：“姑娘不是我们空山郡的人吧，几日前官府派人到处张贴了告示，说空山上又出现了吃人的妖鹤！如今有女儿的人家都各自锁好了门户，生怕自家的闺女被那妖鹤捉走啊，姑娘大好的年纪，这些时日还是好好避避吧！”说完，她又往前行去。

我接着往前走，找了个张榜贴示的地方，果真见到了那大娘所说的告示。

心中暗生愠怒，瞧着四周无人，我便伸手用力将它揭了下来，杂乱地揉成一个纸团。

我和阿娘不是妖鹤，我们没有害过人。

十七年前，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带走了阿娘，烧毁了我们的家，现在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久久无法平复心情，我只得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客栈。

梨影坐在床边，正苦闷地托着腮，见我回来了，竟拉了我的手开始哭鼻子。

我心中的恼怒被她的眼泪浇灭了不少，低声劝她：“快别哭了，大冷天的，到时脸皴了多难看！”

本已经逐渐停止哭泣的梨影听了我的话，吸了吸鼻子，扯着嗓子又大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小姐！梨影以为你被那个坏心眼的郡守给抓走了！”

我用袖子将她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了一擦，揉揉她的脸：“我只是进郡中逛了一圈而已，在这房里呆久了，腿脚有些麻，便走得慢了些。且那些官府的人，皆是长着一颗木头脑袋，你还怕我被他们抓了去？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跟前吗，快别哭了。”

梨影被我逗笑了，自个儿又抹了抹眼泪，老气横秋地对我说：“小姐自小便没有阿娘在身边，算是梨影给带大的，梨影也算是小姐的半个娘亲了，你说梨影如何不担心？”她拉我坐下，又说，“小姐以后要去哪里，可一定要和梨影说一声！”

我哑然失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