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真美哉

第220章真美哉

“柳掌柜，昨夜已说好，此次放债，半年利不能超过一分。”

“嵇公子放心。”柳梦山磨完墨，撩起衣摆在桌边坐下，铺平纸，润笔蘸墨，“在下答应的事必会做到。”

柳梦山将签字正稿上的内容择要誊了一遍，落了自己的款印后递给嵇朔，道：“请嵇公子带给钟大人罢。这两天大人可先通知州内需要借款的百姓与商户，将其所上缴的假币数额请衙门做一证明，届时再凭此证明向助商会申请借款。”

助商会，在那章程里写明，是将各家钱庄所出钱款汇到一处一齐管理，根据出钱份额分担风险与利润，届时会在滑州与京城两地的钱庄中安排专人接管此事。特殊时期，集合筹资，统一放债，确实减少了各家钱庄所承担的风险，也大大增加了此事的可行度。

只是想得到是一回事，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嵇朔看着那张纸上所写的几排名字，单拎一个出来，恐怕都是家财万贯，不得不感叹柳梦山的人脉与能力。

嵇朔将纸折起纳入怀中，道：“多谢柳掌柜襄助。”

“不必谢。若非无利可图，在下也不会如此尽心。”柳梦山笑道，“昨夜所应之事，还请公子提醒钟大人不要忘了。”

嵇朔郑重道：“柳掌柜也请放心，钟大人所应之事，亦不会食言。”

柳梦山果真没有让人失望，他在给高永昌的拜帖上约定了三日之后登门拜访，到了第四天，果然如约而至，带来了与十二家钱庄及十位富商共同订下的“助商会”书契。

助商会筹资共计八十八万两，在梁、滑、濮、云、迁五州为受假票波及的商户及百姓提供低息借款，还款年限为两年，半年利仅为八厘。

“因滑州受损最为严重，所筹钱款中分了五十万两在滑州应急。”柳梦山道，“自然，每个商户的借款数额也不能一概而论，除了衙门提供的假票上缴凭证之外，其家财、产业均在考虑之列，届时助商会会在各州钱庄中安排专人进行核定。”

这些买卖生意之事，高永昌也就听个大概，只是听到钱款数额和年利时愣了愣——实在比他预想得要好太多，不由对眼前文弱的布衣商人更添了几分赞叹，不住地点头道：“好，好。”

钟濯这日也在州衙一道等消息，此时边听边拿着柳梦山送来的书契看，心中亦是感叹不已，看到某处，看出点不寻常来，问道：“这‘低息银’是……”

柳梦山便解释道：“因为筹到的银钱比预期多了有八万两，想着马上就是春荒时节，便分出这八万两为低息银，年利四分，任何农户百姓有需，不须凭证，一年为期，自由借还，以度一时之艰。”

钟濯想着这四分年利，与青苗钱一模一样，不由笑道：“柳掌柜此举体恤民生，倒与青苗法异曲同工。”

柳梦山笑道：“青苗钱实乃惠民良策，在下确是受此启发。”

高永昌听柳梦山说完，了却一桩心事，心情大快，便欲留柳梦山一道吃饭。

柳梦山推辞道：“事虽已谈妥，却仍有许多琐事需要布置，草民今日恐怕不能相陪了。”又笑道，“待他日诸事布置停当，草民再设宴相请，届时还请高大人、钟大人一定赏脸。”

钟濯陪着高永昌将人送出府衙，天色尚早，柳梦山与二人拜别过便上马车去了，看方向是往梦山钱庄去。钟濯目送了一会儿，转身回衙门时，心中还留着那么一道亭亭淡淡的影子，分明连日奔波也该劳累至极，然却看不出半点疲态，不急不躁，泰然自若，令人看着平添心安。

他晚间给宋谊写信，提到柳梦山，夸了半页纸，末了又忍不住品头论足，说人家濯清涟而不妖，莲花似的。

宋谊后来回信来，五六页的信，只回了一句：钟兄腹内诗文千百，各得一人来配，真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