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吹胡子瞪眼高永昌 - 榜下捉婿 - 鲤鲤鲤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榜下捉婿 >

第141章吹胡子瞪眼高永昌

第141章吹胡子瞪眼高永昌

孙涟见他进来,也不起身,依旧闲散地坐在椅中,望着那边火气冲天的知州大人,一双眼笑眯眯地:“许久未见你动这么大气了,这一回是谁招你了?”

两人是多年旧识,从前在军中又有过命的交情,高永昌在人前还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对着孙涟这个老朋友却终于可以不必再装,此时便将衣袍一撩一屁股在上首坐下来,冷笑道:“这一回招惹我的人可太多了。”

孙涟捋着胡须,鹤眉微挑,依旧笑眯眯的,不以为意道:“你如今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小小州郡中,怎还有人不识相来招惹你?”

高永昌闻言眉头便是一皱,孙老狐狸这简单一句,却似嘲似讽地踩着他痛脚,直如一阵风似的把他的心头火拱得更旺了——的确,要不是被皇帝胁迫着交了兵权,从前他在大定军中令行禁止,一呼百应,哪用受这鸟气!但孙涟笑眯眯往他伤口上撒的盐,高永昌此时却无暇计较,他今日请孙涟过来,乃是被一桩鸟事给燎着了眉毛,而此类官场鸟事,在枢密副使周简周太尉帐下做了二十多年幕僚的孙涟最知如何应对。

高永昌从袖中摸出一张折成一小片豆腐块的纸来递给孙涟,气哼哼地冷笑道:“京兆府尹王大人前些天来的信,你给看看。”

孙涟伸手接来,瞧见好端端一张纸被这武夫三折四折地折成了个豆腐块,不由得有些好笑,边随口道:“刚从江州调回来的那个王绩啊。”一面将那印着朝廷公文用纸祥云图案的信纸拆开来,信不长,一目十行地草草看罢,边将信纸摊平放回到桌面上,笑道:“王大人不愧是翰林出身,这信文采出众,言辞恳切,写得极好。怎么招你了?”

孙涟这副明知故问调侃他的模样更是叫高永昌来气,长满硬茧的一只手“啪”地拍在桌上:“文采好有个鸟用?你看看他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妥善安抚,以定人心’?别以为我一个武人看不出来这是朝廷想包庇他们唐家——合着那姓唐的行贿官府,私改河道,倾吞良田,那知县查出来,竟还办错了?我们把人送上去,结果京兆府和刑部给人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回头竟然还有脸叫我安定人心?安他娘谁的人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唐逸春当真是什么国舅老爷了!”高永昌越说越来气,连带着又想起自己虎落平阳的境遇,又握紧拳头一锤桌子,“这等宵小,若是在我军中,按我军法,早已一杀了事,何用听他们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孙涟听他一通牢骚,浅浅啜了口茶,继续笑道:“噢,王大人这信就算他一桩罢,还有谁惹我们高大帅动气了?”

高永昌冷冷一哼,又道:“今天审理的这案子,这两日在州中闹得沸沸扬扬,其来龙去脉,孙先生你应该也早已听说了。”

孙涟笑道:“确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说着他简单总结道,“白马县有女潘氏,自小与农户李某订亲。潘氏貌美,被富户唐某相中,意欲纳为小妾,潘氏嫌贫爱富,允之。孰料其父不允,潘氏遂起歹心。其父是船夫,潘氏暗中损毁其船,致其在河上落水遇难,至今未见踪迹。如今便是这李某诉潘氏弑亲父、毁婚约。”

高永昌冷笑道:“弑父当然是骇人听闻的重罪,滑州虽然民风剽悍,但往上数几百年,也不定能找得到一桩谋害亲生父母的案子,何况这次案犯还是个弱女子。但让这案子引起百姓沸议的,除此以外,还因为那日因此落水的人里头,除了那船夫,还有另外两人,其中一个便是白马县的知县钟濯——一杀杀三个,天下哪有什么巧的事?”

高永昌所说孙涟当然都是知道的,除此以外,这案子中暗藏的关节他也全心中有数:前次钟濯擒匪,这个名为嵇朔的讼师便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并且被告潘氏所嫁不是别人,正是因钟濯入狱的唐逸春的长子唐学义。正因了这些利害关系,“弑父”的罪名是否为真要打个问号;这讼师借“弑父”的由头,想追诉的人是否当真只是潘氏也要打个问号了。

高永昌继续道:“原本这案子归属白马县,不应直接呈到我案前,但因潘氏出嫁后户籍归于他县,这才有了越级审理的由头。然而孙先生你可知,那潘氏所嫁之人唐学义,此人的户籍是不久前刚刚迁出白马县的。”高永昌说到此处,又突然站起身来,气冲冲地厅中踱了几步,皱着眉显得很暴躁,“无缘无故为何要迁户籍?还是赶在这档口?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算是看明白了,姓唐的一家子,从老子到儿子打的主意都是拿我做挡箭牌——那厮是不是觉得靠安王打通了上头的关节,靠朝廷施压,这案子到了我这里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做他娘的美梦!”

孙涟看着高永昌吹胡子瞪眼地在厅中来回踱步,心里也替他盘算着对策,忽听得厅外有人来报:“大人,唐学义公子求见。”

高永昌正在气头上呢,听见是姓“唐”,眉色一凛:“谁?”

那衙役被他看得瑟瑟一抖,哆嗦道:“唐、唐学义唐公子。”

高永昌眉梢一跳,骂了一句娘,“见什么见!不见!”

孙涟却笑着出声,对那衙役温煦道:“高大人暂有要务在身,请唐公子稍候。”

州衙里的人都知道孙涟在高永昌跟前举足轻重,因此也不待高永昌再说什么,便抖抖索索地领了命下去了。

高永昌却回过头来瞪着眼问他:“我见他做什么?”

孙涟笑道:“倒也不是一定要见。不过大人眼下奈何不了他,先晾他在外头苦等半日,能不能解你一点气?”

高永昌一愣,随后便好气又好笑:“这倒也成。他叫我不痛快,我自也要磨一磨他!”

孙涟扳着手指:“王绩算一桩,唐家算一桩,让高大人不痛快的,还有别的么?”

高永昌因方才几句打岔,心中怒气已是暂歇,此时被孙涟这般认认真真点数的模样一逗,再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心里倒并没有多大怒意了。他重又坐下来,灌了一口茶,开口道:“还有一个人。”说着他又一叹,“此人所为,真要说起来倒也并无错处,只是他将计策算到本官头上,我被他当枪使了一回,如今可能还要被他当枪使第二回——想我当初在大定军中运筹帷幄,何曾有过这般被人拿捏的时候!因此心里意气难平罢了。”

高永昌刚说罢,方才来报的衙役便又去而复返:“大人,白马县知县钟濯钟大人求见。”

高永昌蓦地擡起眼来,随后与孙涟对视一眼。

孙涟笑道:“高大人今日这张嘴莫不是开过光,当真是说谁来谁啊。”

那衙役又趋前双手奉上一封信,道:“这是钟大人叫小的先转交给大人的书信,请大人过目。”

高永昌皱起眉拿过信拆了看过,随后又递给孙涟。孙涟接过看了,随后擡了擡眉,闲散地笑问道,“这一位,您要不要也晾个半天先解解气再说?”

钟濯在五更天出发,赶了半天路,正午时分终于赶到了韦城州衙,在门房递上名帖之后便被请到里间稍候。衙役按照惯例上了一碗茶叶渣子泡的粗茶水,钟濯正是焦渴,举杯一饮而尽,刚搁下茶盏,擡眼就看到对面一个衣衫华贵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里阴沉沉地瞧着他。

那男子面容瞧着十分眼熟,他阴刻叵测的眼神也十分眼熟。

钟濯暗里咂了咂嘴,一面想着州衙的茶水怎地这般涩口,一面留心注意着对面的人。

忽然间那人似笑非笑开口道:“钟大人,黄河的泥浆水滋味如何啊?”

钟濯一怔,他被这句话激得后背一凉,顿时想起来了对面的人究竟是谁。霎时间再擡起眼时,目色便如霜雪一般冷厉了,只是唇角却一勾:“本官还道是谁?原来是唐大公子。”

唐学义又挑起眉,挑衅道:“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谁也不该忘了在下的。”

按钟濯往日习性,仇人相见,如果不能打一场,也必要与他打一场口头官司一争高下,只是此刻他瞧着这人阴狠的神色,忽觉得打与骂都是浪费自己力气,一时便懒得与他相争了,只讥诮了一句:“宵小之辈,本官从来不放心上的。唐大公子你有刑房的案卷记得也就够了。”说罢就敛目合眼,不论唐学义再说什么,他都只作充耳不闻了。

唐学义在对面恨得牙痒,冷笑道:“钟大人在外流荡了几日,恐怕还不知道局势起了什么变化罢。你以为高大人还能同上回一般支持你么?”

钟濯合着眼由他说,用手指抠了抠耳朵,像要抠掉什么脏东西似的。只是听了唐学义这话,心里却又开始盘算,最坏的打算,不过是高永昌难堪朝廷施压,又被唐家收买,决意将此案潦草带过,这样的局势对钟濯的确很不利,却也并非无法可破。

过了不多时,进去通传的衙役便回来了。

钟濯睁开眼,见唐学义先一步起身迎上去,以为是高永昌要先接见他了,不料那衙役笑着朝他点过头,却是绕到钟濯跟前,恭恭敬敬道:“钟大人,请您随我来罢。”

钟濯闻言起身道过谢,临走又看了唐学义一眼,如他所料,钟濯后来却先得到接见,唐学义也领会到了这接见顺序中隐藏的含义,正有些愕然地怔怔立在原地。

钟濯扬起唇角无声一笑,高永昌高大人,果真是秉性刚直,从来不会叫人失望。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