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争辩 - 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 - 去舟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92章争辩

第192章争辩

霍去病回长安后,先去将虎符、诏书、节、羽檄等一应信物上交给刘彻。

刘彻早闻得此战捷报,在宫中设了筵席。

这场为骠骑将军接风洗尘的筵席上,群臣皆在。

卫青见外甥身形清癯许多,便知初征河西的艰难程度,只擡手一拍他的肩。

舅甥二人的情谊,尽在这个动作中。

此次初征河西战果代价并不小,只能算一场惨胜。刘彻却为之一振,这是作为他反制匈奴的第一战,一万骑重创匈奴,于大汉而言,这是极好的开端,极大地提升了回击匈奴的信心。

席过半,刘彻借着更衣之故,让边上侍奉的李延年扶他离席。

于是在筵席之上,老将李广摇头,“此次河西之战虽胜,但精心挑选的一万精骑亦阵亡十之七八,若还大行嘉奖,实为不妥。”

边上的大农令附议。

卫青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身侧的外甥,正要说话,霍去病微微摆头,制止了舅父。

他脸上的伤口结了新鲜的痂,整个人消瘦下来,目光比之从前,更为幽深。

众人的拥护显然让李广有了几分信心,他转向霍去病,声音拔高了些,显然有了些醉意,“我还有一个疑问,冠军侯为何要领军躲在那皋兰山中几日不突围?若非在雪中消耗巨大,想必汉军不会损伤如此多的军士。这些在各营中精心挑选的军士去到骠骑营中,享受最好的待遇,骠骑营中的供给也是最多的,如今这些人命丧河西,下次,骠骑将军还想再训个一年多,然后再度打这样与敌方损失相当的一仗吗?恕我直言,我想大汉可没有那么多战马和精装备经得起如此消耗。”

武将们的嘴皮子向来不利索,但李广却是个意外,他一向对外戚的态度是不屑的,但他此话,确有些道理。

众人对冠军侯这个决策失误议论诸多。

李蔡不紧不慢地饮酒,静静看着席中乱象,目光带着些许玩味和探寻,似是乐见此情形的发生。

他望了一眼对面的霍去病,时间不长不短,恰好能让对方敏锐的目光停落在自己身上,却又让旁人发觉不了。

一瞬之后,他的眸光恢复如常,朝霍去病遥遥举杯。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在漆屏后,李延年微微躬身为他掀开帷帐一角,他的面目隐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明。

或许是酒气壮胆,席上的武将们打开了话匣子。

宿将们对霍去病不满,多是以他轻敌、对他的战术的部署的不满、年少、狂傲,甚至连带领全军在黄河岸边的蹴鞠也拿来佐证这个太过年轻的主将,不堪当此大任,更不该因为这次的战功加封。

张骞听着众人围绕着霍去病此战的议论多是对外戚身份的不屑,站出来据理力争,“诸公此话有失偏颇,诸公没到过河西,自然不知河西环境之恶劣,河西地况和天气复杂多变,战术部署随机应变又有何错?依我看来,诸公现在的模样,倒同那市井之中嚼舌根论长短的人差不离,哪还有大汉高官贵吏的样子?”

李广看向张骞,“太中大夫此言,倒是极为拥护冠军侯,我听闻战前冠军侯便常去你家中请教……”

张骞知他此话意有所指,气呼呼一甩袖,不再说话。

然而在刘彻眉头微聚,即将擡步入席的前一瞬,李蔡却恰如其分站出来打圆场,“诸公听我一言,冠军侯虽然年轻,然而此战之功在座诸位有目共睹,诸位现下言之凿凿,不过实在空谈而已。”

他出生士族,却在为外戚说话,李广皱眉看向他,似有不解之色。

霍去病亦有些讶然,他看向李蔡,见其面又大义凛然之色,口中滔滔不绝是对他此次作战的赞扬和高度认可。

听得卫青也隐约觉得不对劲起来,他这话虽明面上是为霍去病说话,但暗里却在隐隐施加了压力,“丞相此言差矣,冠军侯毕竟是初征河西,河西的天气同汉境不同,突遇大雪此乃天灾,决策有些失误在所难免,丞相不必为他遮掩。”

刘彻听了这话很是顺耳,他笑呵呵迈步进了殿,“朕方才便听席中热闹得紧,一进来便听到大将军此话,大将军平日自谦也就罢了,此时怎可再替外甥谦让。”

霍去病向来话不多,更不擅说些场面话。

他不常同人争辩,也觉得争辩无用,然这次,他闻言起身,朝上首一礼,“陛下,此回战术部署确是臣决策失误。但对于此战,臣想不出比臣更优的打法。李郎中令,若是你,你如何打?”

刘彻颔首,着宫人将河西地图推上。

河西的地形狭长而辽阔,一万精骑深入陌生的河西大地驰骋穿插,能在不迷路情况下在匈奴的地盘上将匈奴人打得落荒而逃,恐怕大汉寻不出第二个拥有如此本领的主将。

李广对着地图发愣半晌,他从未深入过河西,自然也不知河西之地情况复杂,也确实有些借题发挥来表达对今上重用外戚的不满。

他更没料到这个平日里少言不泄的冠军侯竟会同他较真,花白的胡须随着嘴唇的蠕动抖了抖,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面色也憋得有些发红,一时哑口无言。

“我作为攻打河西的主将,郎中令可以对我不满。但我的军士都是天下最好的军士,他们埋尸河西,不能魂归故里,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懊悔,郎中令实不该这样鄙夷不屑。”他掷地有声,锐利的目光扫过席上每一个人。

此言一出,座下皆静。

他的亲卫,皆死于护佑他。

他的军士,到死都在拥护他。

张骞是这些人中少有的站出来真心维护他的。

听了这话,他眼角的泪不止,那是十数年流沙的风沙给他眼角留下的印记。

面上满是岁月凿出的沟壑,鬓边白发丛生。

命运对这个男人,极其刻薄,近乎剥削了他所有的东西。

他却不卑不亢,在尘埃中,开出绚丽的花来。

他坚定地维护霍去病,因他也曾路过河西,他知晓匈奴人的凶悍,河西环境的恶劣,而这位年未及冠的小将能带回这样的战果实属不易。

宫宴结束,已经月上中天。

阿大侯在车驾前哈欠连连,见霍去病出来,立刻过去想扶他。

霍去病望他一眼,“我没醉。”

“可我看君侯步态踉跄,倒是有些醉态。”

他自归来后便没有策马出入过长安,一是腿伤还未好,二是他出入常骑踏云,他习惯性想去牵踏云,却只能看到仆从将栖霞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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