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有人疼的感觉
第6章有人疼的感觉
初春的天气入夜后还是有丝丝寒意，楚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车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衣物也都早已换成舒适的云缎，身下是厚厚的丝帛垫子，旁边坐着瞌睡的杜婉。杜婉许是累极了，坐着也睡得很香。楚离没忍心叫醒她，而是环顾了下马车，马车里很宽敞，除了正常的软座，和她身下可以容两人躺卧的软塌。马车里还放着矮几，矮几上放了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了些吃食，马车车窗和门都是镀了金的帘子遮盖。
单单一个马车，就比她之前住的地方好上许多。她本该是千金之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却有那样的一个父亲。而今却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想要报仇，却还要落荒而逃。还有楚黛，没能见到她真是可惜！楚离想到这里，整个人笼罩在仇恨的迷雾里，双手捏的青筋凸起，和手背上的红斑辉映，惨不忍睹。楚离恨意满腔，因为重伤一口血毫无征兆就吐了出来。细微的响动，却惊醒了一旁的杜婉。
杜婉睁眼就看见楚离胸前一片血迹，在看到楚离捏紧的拳头后心中了然。急切地朝喊道：“快停车！”
“离儿，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才能做想做的事。”杜婉轻拍了几下楚离紧握的手，轻声安慰道。
楚离在仇恨的迷雾里差点迷失，杜婉的话就好像是一湾清水，浅浅地流入她的心房，滋润了她多年麻木卑微的心情，冲淡了她仇恨恶意的火种，整个人清明了。楚离慢慢松开拳头，睁开眼，看着杜婉温和的模样，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娘亲。”
杜婉本就是性情中人，楚离一声娘亲，把她的心都叫碎了。一把搂过面前惨白的人儿，眼泪哗地跟着流了出来，嘴里一个劲地答应道：“诶，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
“这是怎么了，可是离儿有什么不妥？”沈钰掀开车帘，就看到如此温情的一幕，倒是愣住了。他坐在前面的马车里，一直浅眠，刚听到杜婉急切的叫喊，就马上过来查看。他原本还担心这个侄女和他们相处不来，现在看来一切都好。
“舅舅”楚离是面对马车门被杜婉抱着的，沈钰掀开车帘的时候她也正好看到那个在月光下更加温润儒雅的长辈。这个来迟了一世的称呼，瞬间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更加坚定了沈钰一定要保护好楚离的决心。而对于楚离，上一世从未叫过的称呼，现在叫起来却是有种莫名的亲切和暖意。
“哎呀！”杜婉听到两人的小互动，心里也漫开了花。乐呵呵地笑了两声，突然放开楚离喊道“瞧我的脑子，来离儿，先把这颗舒心丸吃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和舅娘讲，别闷在心里，你的身子要静养。”说着从袖间拿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粒褐色的药丸，递到楚离嘴边。楚离也不做作，张嘴便吃。
楚离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沈钰眼里，这个小侄女，在北朔国受了那么多苦，身上竟也没有一丝小家子气，倒是和她母亲当年一般，落落大方。她现在看着平凡的脸蛋，补一补，长些肉，也会是个娉婷的姑娘。只是脸上的红斑，想到红斑，沈钰侧头看了眼杜婉问道：“弯弯，还没给离儿凝香丸的解药吗？”弯弯乃杜婉的闺名。
“你，你怎么知道。”杜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们那点小动作，也就楚岐那个匹夫看不出来，就连沈清和那个臭小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沈钰好心的提醒自己单纯的妻子，不仅自己，包括他的好儿子也十分清楚她和离儿之间的事情。他可是内功深厚，离儿在退离杜婉身边前，快速的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凝香丸”。虽然不明白离儿的用意，但他还是找机会把妻子支开，没想到两人竟然演了这么大一出戏。
楚离心里佩服，早年听娘亲提起过，自己有个舅舅，武功高强，听力极佳。之前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心里除了拜服别无其他。也幸好早年喜欢听母亲讲故事，知道自己还有个精通药理的舅娘，也曾听母亲提起过凝香丸，症状与天花相似。否则这一世想逃离那个地方成长，只能是黄粱一梦。
“那，那这么说，太子你并不是真的对我生死不离，与我生死相依。呜呜呜，我白高兴了一场。”杜婉一听原来自家相公一直都知道，亏得自己以为相公对她不离不弃，感动得要死“那这么说，我要是真得了天花，你就会舍弃我了。”
“为夫的为人，娘子要相信。不管娘子得了什么病，遇到什么危险，为夫自会生死相随。”沈钰哪里舍得自家娘子流眼泪，马上走上前为杜婉擦泪，轻言安慰着。
楚离看着眼前温情的一幕心中酸楚，娘亲，当初你嫁给楚岐，期盼的也是这样的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吧。可惜一腔深情付错人，换来一世悲楚。
“好了好了，孩子面前收敛点。”杜婉此刻心里美滋滋的，立马想奖励自家老公一个大大的拥抱，想起楚离还在一旁，收拾好眼泪，正色道。
“舅舅舅娘真恩爱。”楚离甜甜一笑，由心感慨。她明显看到他舅舅脸上红了，自己要是不大方点，自家舅舅估计会不好意思的。
“那是！”杜婉倒是个大方的人“等离儿长大了，舅娘给你找个超级好的，甩你舅舅几条大街的好男人。离儿也甜甜蜜蜜地过一辈子。”
“舅娘离儿还小。”楚离面上一红，撒娇道。只是心里清楚的很，像舅舅那样的男人世间少有，更何况自己这一世还背着那般的深仇大恨。
“也对，等回了南陵，我就好好给你研究一套药膳，把你先养的白白胖胖的。”杜婉高兴地道，自己早就想要养个女儿了。
“弯弯，别先只顾着计划你将来美好的养女儿的生活，刚刚为夫问你是否有给离儿解药？”沈钰实在不忍打断如此可爱的妻子，只是离儿身上的红斑刻不容缓。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看着不好看啊。
“凝香丸的解药啊，我有给离儿吃啊。”杜婉认真的道。
“可，这……”沈钰指着楚离脸上的红斑不知道说什么好，吃了解药为什么红斑还没退去，这都过了好些时辰了。
“我刚刚就研究过了，离儿身子弱，抵抗力差，凝香丸服下去后反应比平常人大了数倍。所以解药服下去后，毒性也教其他人解得慢些。”杜婉给楚离吃了解药一个时辰后，见没什么反应，早用银针放了些血研究过，血液里毒液几乎解完，只是这脸上，身上的红斑退的很慢，这也算是个例了。
“那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红斑才能褪去。”沈钰谈了口气道。
“没关系的舅舅，我不在乎。”上一世楚离从未在乎过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这一世对容貌，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看着楚离如此贴心，沈钰温暖的笑道：“离儿放心，有你舅娘照顾你，很快就会好的。”
楚离乖巧地点点头，生平第一次除了母亲外，有人说要照顾自己，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缺失多年的温情瞬间填满新房，原来有人疼的感觉是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