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第182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夜，银面黑衣的人进入只有帝王一人的勤政殿。
“陛下。”来人开口，只是清脆的女声。
素伊一身龙袍，无奈地将人扶起来，“都说不必如此。”
面具取下，露出一张清丽灵动的脸，赫然是千雪古灵精怪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模样。
“让你查的东西如何？”
这么多年，薄素伊的情报网早已经遍布，但有不经过前朝的，她都是私下里找千雪，佳人阁的新主人。
千雪神色有点难看，却乖乖地将情报奉上，完了以后又说：“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薄素伊一目十行，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她坐回龙椅，喜怒不形于色。千雪却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这么多年，她和一众兄弟跟随帝王腥风血雨走过来，她没有去过战场，却也见过各种腌臜事。也是看着当初以为是公子后来却变成了小姐的人以血肉之躯抗下一次次战争，刀口上舔血，她亲眼看着当年潇洒桀骜的少女变得内敛而冷酷。
可是，她也知道，这位千古一帝，面对着那位即将要被封为皇夫的人，却从来没有变过。
登基一个月，所有人都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封后大典。
然而，就在这时，鲜齐北晋的使团前来，却频频受到暗杀，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蛛丝马迹以及一封信，平静的水波再难维持基本的平和。
原本以为……至少千雪以为，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可谁知道，当她派人劫杀想要阻拦鲜齐使团进京的杀手，发现了杀手的秘密。
“下去吧。”薄素伊将情报纸放在红烛上，火舌瞬间吞灭了雪白的纸张。
只有机密中的机密，千雪才会亲自来送情报，薄素伊一早就知道，但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
她走出勤政殿，海棠要跟上来，被她拒绝了。
月色凉如水，连影子都被拉长，宫人战战兢兢，她本以为，前行的路，是有人相伴的。
兜兜转转，才发现身边原来，空无一人。
素伊缓缓转身，看着天空的月亮，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养心殿内，一如既往地安静。
她登基一个月，和宋辞凉一直居住在养心殿，不过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太多人，所以留下来的宫人不多，他们亲自挑选的。
她站在寝殿外的门口，所有的柔情蜜意忽然变得可笑并且可怖。
宋辞凉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他放下书，看了看天色，起身绕过珠帘，打开大门，门外之人长身玉立。
他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素伊。”这么多年，他的容颜早已经褪去了当初雌雄未辩的青涩，但也许跟在她身边久了，当年初见的狠厉和煞气不知不觉变成了面对她的温和。笑起来时像是夜里温润的海棠，连嗓音都柔和得仿佛可以听见其中的情意。
她那么信他！
“怎么了？快进来。”他伸手将人拉进来，才发现她一双手冷如冰，合上门之后他立马给她搓了搓手，“怎么会这么冷……”
“宋小辞。”她唤他，眼里的茫然如同雾气。
“嗯？”他抬眼，“我在。”
薄素伊抽出手，走在一边的书桌前，随意拿过他看的书，是礼记，帝王大婚的记载。她轻轻笑了，声音低哑，明明动听悦耳偏偏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的阴凉，“宋辞凉，”她淡淡转身，眼里的雾气冷凝成冰，“以男子之身入住皇后临风殿，不觉得屈辱吗？”
宋辞凉上前，眉目如画，清俊夺人，“不会。”他抓住薄素伊的手，再次说，“不会。”
薄素伊拽住他，猛然将人压在一边的书桌上，声音冰冷：“宋辞凉，你打算什么动手？嗯？”
宋辞凉愕然地看着她。
她冰冷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让我想一想，你要动手的话，什么时候方便……”
“素伊。”宋辞凉打断她，眼底的冷静逐渐冰裂，“你……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都不稳定，仔细听还能够听见其中的颤音。
“苏尔被我救下来了，你还要装？”话音一落，指尖的薄刃抵住了他的命门，“宋辞凉……或许我该叫你，门骕？鲜齐五皇子？”
宋小辞手一松，脸色刷白，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素伊，喉咙挤出一个音，却毫无意义。
“宋小辞，我……”薄素伊松开他，眉眼漠然，“我那么信任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当年初出帝京，她偶遇鲜齐使团，见到了眼熟的苏尔，可她依旧选择了相信宋小辞的说辞，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会是鲜齐皇族。
直到……直到这一次，这个人忍不住动手，对曾经认识他的人狠下心痛下杀手，机缘巧合，她的人救下苏尔，鲜齐郡主，如今鲜齐丞相的妻子。
薄素伊只觉得对宋辞凉所有的信任全线崩塌。
所以，前世的时候，他踏平北梁，那不是为了她复仇，而是带着鲜齐皇族的野心和欲望，刺穿了北梁的心腹，北梁原来是……被颠覆，被灭国！
原来如此。
这一世，他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天下大定，是不是等封后大典之后，他开始动手，随后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夏之主？
薄素伊心脏空落落的，疼痛却不减分毫，血淋淋的，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刀子就落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内在里却一寸寸的崩溃。
她同行的人，从来都没有。
她鼓起勇气爱的，把一颗完完整整的心碰到爱的人面前，纯粹干净，原来这个人，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脑子剧痛，前世寒箭穿透眉心的疼再次席卷而来，翻江倒海，令人窒息和恐惧，脑海里的神识翻天覆地，她指尖发抖，猩红的血丝如珠串滚落。
宋辞凉嘴巴一张一合，她耳边却只有边塞的风寒和烈烈风沙声，她与这个人历经数百场战争，她伤过，他哭过，她痛过，他疼过。
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怎么在大厦建好后，他想要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