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木兰从军(三)
第113章木兰从军(三)“臧布泰?可是西夏的大将军?”沈若怡当年流落在边境的时候听闻过此人,西夏国将此人奉为战神,据说此人英勇善战,骁勇异常,听闻他年仅十二岁的时候就曾在树林中生擒一头猛虎,二十岁就做了先锋官,时年二十五岁就成了西夏军队的第一将军和勇士,龙止国两大战将汪直和慕容百里都曾伤在臧布泰的手中,沈若怡倒是对这个人好奇的很,很想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能有如此的威力。
她正想得出神,周凡拿着一条白色的手巾在她的面前抖了抖,转回了她的注意力,“水倒好了,你洗吧!”
沈若怡只觉得头脑嗡的一下子,脸上便像火烧的一般,“内个……内个,我”,沈若怡有些期期艾艾的,将屏风用力的搬了过来,将浴桶挡了住,有些尴尬的说道:“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开始洗澡了!”
周凡一愣,看了看那扇挡住浴桶的屏风,撇了撇嘴,“你一桶水够了吗?不用我再给你烧?”
“够用了够用了!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了,而且……我洗澡的时候不大喜欢被人看着!”沈若怡边推着周凡向外走边说道。
总算是将周凡推出了门外,沈若怡用椅子挡住了门,这回算是安心了,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了,沈若怡褪去了臭烘烘的外衣,解开紧裹在身上的束胸,解开后浑身的放松,沈若怡站在小凳上进了浴桶,男子用的浴桶不同于女子通常洗澡的那种高壁的木桶,而是较矮一些的敞口的浴桶,沈若怡坐进去后觉得周身发暖,浑身放松,今天在操练场上操练时在手上磨了两个水泡,这会儿在热水中一浸倒是不打疼了,沈若怡用帕子蒙住脸,背靠在浴桶壁上休息。
周凡被沈宜赶出了房间后就在门口独自一人的站着,没一会儿过来一个传令兵,说是徐福将顿了狗肉锅,请他过去吃,周凡正身上冷得厉害,搓了搓手便活动了心思,所以便隔着房门向里面喊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你洗完之后关上门离开就行了!”门外没了人,里面沈若怡正洗的舒服,暖暖的水汽熏蒸的沈若怡每个关节都松散了下来,渐渐地便浅睡了过去。
……
“周副将呢?”沈义澜到了门外问两个守在外面的士兵,两个士兵不知道周凡已经被徐副将派来的人从侧门叫走了,见里面亮着灯,以为人还在,便答道:“回大司马的话,周副将在里面!”
沈义澜并没有让两个士兵通报,自己踱了进去,只见屋内灯光昏黄,安静得很,看来还没有睡,沈义澜停在了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沈若怡小憩了一会儿,被几下轻声的敲门声吵醒了,她机灵的围着浴巾从已经微冷的浴桶里出了来,静静的听着动静,看看是不是自己睡梦中的错觉。
沈义澜见里面有灯光却没有人回应,而且安静的可怕,似乎是一点响动都没有,他心下里一阵的担心,怕周凡遭受了什么意外,故小心的测过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想将房门推开,不料却未推动,但那房门又松动了一下,好像是被重物倚住了一般。
沈义澜心下里觉得不好,又怕里面有埋伏,便小心的移到窗边,伸手想要轻轻地推开窗子,只开了一个小缝儿就被一股外力抵挡住,里面果然有人,沈义澜侧过身害怕对方放暗器,“大胆此刻还不束手就擒!”
沈若怡对沈义澜的声音极为的熟悉,听他这一喊方知外面的人是沈义澜,可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藏身军营,又怕自己连累了周凡被军法处置,所以她只能逃,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扣好扣子,还要与窗外不知情的沈义澜隔窗交手,那扇窗子进过两个人来回的发力,来回的推搡打斗,突然断裂开掉落,沈义澜先发制人一掌打了进去,沈若怡原本就不是沈义澜的对手,何况自己另一只手正在扣自己身上还未扣好的扣子,窗子意外的掉落让她猝不及防,遂那一掌便直接的打在了沈若怡的心口上,当即向后狠狠地一趔趄,吐出一口鲜血来。
沈义澜一张打下去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而且打中的位置异样的触觉让他觉得对方好像不是个男子,而是个——女人,沈义澜从窗子跳进了屋内,地上的人正扣着身体趴在地上,好像伤的很严重,托起她的身体抱在怀里一看,居然是沈若怡,而此时,门外听见窗户碎裂声的侍卫纷纷跑了过来,还以为是暴露的细作,沈义澜连忙将沈若怡抱紧了周凡卧室的床上,用被子盖住,走到门口拦住了士兵。
“刺客逃脱了,快派人去追!韩聂,你去将周副将找过来!”
人都被打发走了,沈义澜方知自己刚才的那一掌是拼尽了全力,沈若怡怕是伤的不轻,连忙回身去看床上的人,只见她衣衫不整,发丝还未干,似乎一副刚刚出浴的模样,而且还隐隐的带着一丝女子身体的处子体香,她为什么会在军营里,若不是今晚上的误会,怕是沈义澜都不知道沈若怡已经追随自己到了可都,而且还偷偷摸摸的进了大营,这个女人从来就是这么的拗,沈义澜不禁眉头紧皱,的看着床上的沈若怡,眼下这种情况还不能叫大夫过来,沈义澜只好用自己半吊子的医术为他把脉,诊病。
“卑职救驾来迟,请司马大人恕罪!”周凡刚才还正和徐茂达喝酒,一听自己屋里出事了,还以为是沈宜被当成细作抓住了,可没想到抓住沈宜的是司马大人,心中暗叫不好,眼下这位大人的脾气自己还没摸透彻,要是有意想要为难自己可怎么办,周凡不禁捏紧了拳头,心中怪自己大意。
“周副将留下,其他人都下去!”沈义澜坐在床边沉着脸盯着跪在地上一直垂着头的周凡,人都屏退之后,沈义澜问道:“周凡,我问你,你可认识她?!”沈义澜一掀开床帐,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来,周凡当即惊得眼睛瞪得老大,仿佛遭了当头棒喝一般。
“不认识!”脱口而出后又觉得眼熟,似乎是——沈宜,原来沈宜是个女子,周凡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别别扭扭的不肯当着自己面洗澡,可她怎么会是个女的呢?
“我再问你话!”沈义澜眯着眼睛说道。
“司马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个女儿身,我是在街上遇到她的,见她一个人单挑三个壮汉不费吹灰之力,又有投军报国之心,所以便想将她召入军营为我效力,没想到她是个女子,司马大人明鉴,卑职真的不知道!”周凡这会子肠子都悔青了,军中不得窝藏女眷,如有违反者,按军令当辕门斩首,以儆效尤,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罪过,眼下慕容百里并不在军营,自己也没有依靠之人,怕是此次凶多吉少了。
沈义澜并没有说自己认识沈若怡,转念一想,既然周凡触犯军纪将女子带入了军营,不如就要挟他来照顾沈若怡,将沈若怡暂时安放在他的房间里养伤,周凡也会乐得自己放他一马,或许还可以收买的了周凡的人心,为自己所用。
“周凡,女眷不得入军营,你不明真相将女子带入军营重地,你可知罪?!”沈义澜先吓唬吓唬周凡。
“卑职知罪!请司马大人责罚!”周凡吓得已经是额头渗汗,在这十一月份的天气里,西北的天气已经入冬,可他却是背上冷汗丛生,等着沈义澜接下来的处罚。
“周凡,本将军念在你效力朝廷,几次为我朝立功上,这次不予追究,念在你是无心之过,本将军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个女子身受重伤,就先留在你这里养伤,伤好将她送出军营!”沈义澜又看了一眼沈若怡,刚刚自己号过她的脉,虽然受了自己一掌,可沈若怡身体底子不错,并没有伤了心脉,只要好生的疗养,几日便可康复,所以沈义澜也就不大担心了。
……
沈若怡觉得自己胸口发闷,隐隐的疼痛,好像自己被沈义澜用力的拍了一掌后就没有了知觉,再一蒙蒙的睁开眼睛,沈若怡便看见周凡一张充满怒气的脸,正瞪着自己无声的沉着脸。
沈若怡吓得想要起身向后躲,一用力撑起身子,身上剧烈一疼,周凡见她身上带伤连忙将她扶着倒在了床上,“你被大司马打了一掌在胸口,所以受了很重的伤,快躺着养伤吧,养好了伤就将你送出军营!”
沈若怡一听周凡说起沈义澜,便反应过来昨晚怕是她已经被沈义澜看见了,周凡见她还有心思出神,便有些责备的说道:“姑娘!你差点害死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军营不准许女子入内,若不是司马大人大恩大德,你今天早上醒过来就要看见我的头颅挂在辕门外了!”
沈若怡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就暴漏了身份,还连累了周凡差点被惩处,沈若怡是清楚沈义澜的为人的,顽固又正直,这次他能够绕过周凡一命也是难得了!沈若怡微微侧了下头问道:“沈将军人呢?”
“将军练兵去了!”周凡端起了药碗准备将沈若怡扶起来喂药,却脸色忽然凝重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看着沈若怡问道:“你怎么知道司马大人姓沈?”
“我!我当然知道!”原来沈义澜并没有将他们两人原本就认识的事情说出来,“沈义澜,飞虎将军,调往西北人大司马,这件事谁不知道,我既然有心投军报国,自然是冲着沈大人来的!”沈若怡回答的还算是机灵,总算是说服了周凡,他舀了一勺药喂给了自己,那药真的是叫一个苦,沈若怡差点没一口吐了出来。
“我这样凭空的消失了,会不会引起他人的猜忌,那九个人似乎对我都有敌视!恐怕……”沈若怡担心的说道。
周凡很淡定的安慰她说道:“放心吧,今天一早上就已经在军中贴出了告示,说你的真实身份是敌军的细作,昨晚上被识破身份,现已经被处决,所以你就无需担心了,只要在我这里安心的养伤,快快的养伤,养好了赶快从军营出去,我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
沈义澜再来看沈若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刚刚的用过周凡送过来的饭菜,歪歪的倚靠在软枕上,周凡的卧房很简陋,床铺硬得很,没有几层褥子,她半躺在那里时间长了,自己的身子骨都被硌的难受,长时间躺在这硬板的床上,沈若怡浑身都难受,好像都僵硬了一般,她想挪动挪动身子,可周凡不在屋子里,只能自己在床上蹭来蹭去的挪动,又不敢太用力,不然胸口上的伤口就会疼得厉害。
“别乱动!你挨了我一掌,实打实的打下去,虽然你身体好,可也要静养!”沈义澜轻轻地将沈若怡扶了起来,“起来活动的时候不要用力,让周凡扶着你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别闷坏了自己!”
沈若怡靠着沈义澜的力量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着,见他似乎心情还不错,不是很合自己生气便问道:“你怎么没和周凡说我们两个人相互认识,难道有何深意?不和我打个招呼,差一点我就说漏了嘴,还好我机灵,逃过一劫!”
在地当中绕了几圈,沈义澜将沈若怡扶上了床,回答道:“周凡倒不是慕容家族的人,而且威胁也较小,他始终想投靠一个人,只可惜慕容百里做右司马的时候并没有重用周凡,但是周凡此人很机灵,心思很单纯,就拿你来讲,发信你武艺很好,便将你游说拉入军营,并无嫉妒的心思,所以倒是个可塑之才,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也是个可靠的人,不比林硕差,所以我才有意让他与你相接触,这样一来将他同化成我们自己的人,眼下我在可都情势并不容乐观,手下六位将领就分成了三派,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必将军心不齐,所以我要尽可能的拉拢更多的人,这半路的家不好当啊!”
“所以……你当我是你的自己人?”沈若怡因为沈义澜这一句话开心得很,调笑的问道:“你这样说,是不是也想拉拢我才说的,还是——真的在心里这样想的?”沈若怡是个江湖儿女,自然寻常女子的忸怩之态她是没有的,这份豪爽倒是让沈义澜突然之间红了脸。
“我自然——将你当做自己人的!”沈义澜磕磕巴巴的,连忙起身,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背过身去说道:“这一瓶是对外伤很好用的金疮药,我看你的手心有许多兵器磨出的伤口,小心的处理一下,免得留下伤痕!”
看着沈义澜出门的背影,将那一小瓶金疮药拿在手心里,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还带着他的体温一般,沈若怡这一会儿才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白来,总算是得到了沈义澜的回应,手里握着沈义澜给的药瓶,沈若怡忽然想起来林若璇交待她办的事情,那个荷包还没转交给沈义澜,自己可是堂堂的女侠,怎么可能做小人之事,就算是此刻她心中正沉浸在与沈义澜的微妙感情之中他也不能够藏起来林若璇的心意,更何况林若璇其人其实并不是坏人,只是脾气不大好罢了。
……
龙止国这边的军队已经陷入了停战的安宁,可是西夏国却没有安于屈从的现状,对于臧布泰来说,他的军队是不能屈服的,他自己也是不准许自己的国家居于端木家族之下,所以在上次与龙止国的军队战败后,臧布泰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意志消沉,但他很快的便振作起来,开始养精蓄锐,对于他来说,冬季是个作战的好机会,因为龙止国的军队并不适应西北冬季的苦寒,会因为天气的寒冷而作战能力减弱,臧布泰便可以一雪前耻。
一想起自己兵败慕容百里的那一仗,臧布泰便浑身的热血沸腾,只可惜现在慕容百里已经不在可都,而是有伏虎将军之称的沈义澜,臧布泰便又开始小心翼翼,经过上次的兵败,臧布泰意识到中原的将领作战细腻,似乎不是靠勇士的勇猛就能够战胜的,所以为了更好地体会中原人的性格,臧布泰铤而走险,易容化妆到中原走了一圈,感受中原的风土地貌,才能更了解中原人的心里。
臧布泰常年穿着军装,即使在酷暑寒冬也不例外,眼下,臧布泰正穿着一身的戎装坐在案边看地图,屋子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臧布泰在思考的时候一点外部的声响都不能有,进出屋内的侍女都用布将自己的脚包住,免得走路时会发出声响。
‘当啷’一声响,一个侍女端着的瓷碗,里面的银勺子在杯子里发出了声响,吓得那名侍女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请大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大将军饶命!”
臧布泰紧聚的眉峰只是皱了一小会儿,随即舒开了眉头,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双臂,说道:“你下去吧!”得了大赦,那名侍女连忙端着手里的杯碗跑了下去,臧布泰大概是坐的久了,腰肢都僵硬了,身上的戎装铠甲硌的他也有些疲惫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可以起来休整休整,臧布泰摸了摸铺在自己座椅上的那张厚厚的皮毛坐垫,他又想起了乌头,那匹他一直骑着的马,不知道在对方的军营里过得如何了。
“大将军,臧布泰大将军!”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在臧布泰的身后响起,这个声音即使不用回头,臧布泰也知道是舒呼兰公主,当今皇上与李元妃的女儿,“臣,参见公主!”舒呼兰极受皇上的宠爱,甚至在舒呼兰十五岁的生日上,将五名骑士统领赠与舒呼兰作为侍卫,在西夏国,这样的礼物只有王子才配有,所以可见舒呼兰的地位在汗王的心中与皇子是一样重要的,臧布泰今年虽然已经有二十五岁,但他尚未娶亲,府上有几位侍奉他生活的姬妾侍女,可都没有什么名分,也有人曾经劝说过臧布泰,可以娶了舒呼兰公主作为自己的大妃,这样一来,依靠着舒呼兰的地位,臧布泰就可以稳稳地坐上西夏国第一国师的位置,到时候不仅仅是军队,连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对他有任何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