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3 瞬间即永恒
同郑亦言一起走出“瑞岩”所在的办公楼时,何轻眠觉得连日萦绕在她心头的沉闷陡然消失,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格外舒畅。
何轻眠这才注意到,前方小路两旁,枝桠繁茂的法国梧桐已然泛了黄,飘飘摇摇的,说不出的动人。
他们站在办公楼前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见到出租车,于是两人决定穿过这条小道,去较为热闹的临街搭车。
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的走着。
何轻眠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梧桐太美,所以才衬得郑亦言的背影越发孤单,她忽然感到一丝难过。
如果可以,能不能让她在这陌生的街头,放纵一回自己压抑的内心呢?
行动先于理智,在她犹豫之时她的身体已然上前一步,站在了郑亦言的身侧,发觉到她的动作,郑亦言停下了脚步。
见他停下,何轻眠心中一紧,微低下了脑袋,然后小声道了一句:“谢谢你。”
那是他久违了的软糯声音,多少次他都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耳畔回响着的,都是她所叫着的他的名字。
郑亦言转过头,看到她头顶落着的梧桐叶,叹了口气,继而伸手替她拂去。
何轻眠一怔,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此时两名外国游客迎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地图,一看便是迷了路的样子,郑亦言大方的接过地图眯着眼看了看,之后流利的英文便从他的嘴里吐出,那是她最爱的腔调。
这一瞬,何轻眠觉得眼前金黄的街道好似时空隧道一般,将他们送回了故事的最初,那段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疯、去爱的日子。
她承认了,她在思念,那是连时间都驯服不了的思念。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何轻眠身子一歪,被郑亦言拉进了怀里,她抬头便见他一脸愠色:“何轻眠,你能不能看着点路,你当自己属螃蟹的,横行霸道啊?”说完便将她甩到一边,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
“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何轻眠凑到他身边问道。
“隐形眼镜。”
听到这个答案何轻眠有些吃惊,郑亦言从小身体就好,连视力都是两个5.1,这样的数据,让何轻眠这种视力永远徘徊在,可戴可不戴眼镜程度的人是望尘莫及,她不禁有些疑惑,不过四年时间,他怎么就带上眼镜了呢?
何轻眠这才回忆起再次相遇后,他时不时眯起眼睛的动作,而且之前在宾馆她去找他,他也是带着眼镜的,只不过当时的情况让何轻眠没有脑子细想,只当郑亦言带的是护目镜,现在想来,他确确实实是戴眼镜的。
这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何轻眠很想问他却又张不开嘴。
地上落满了树叶,即便两人已经很仔细的去寻找,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喂,郑亦言,别找了,找到了也不能戴了,要不我扶着你走出去,咱们先坐车回宾馆?”
郑亦言叹气,站起身来,口吻之中满是无奈:“说的也是,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找到了也没用。”
何轻眠装着听不懂,自顾自的上前扶他,意外的,郑亦言没有推开她。
她就这样扶着他到了车站,最后的那段路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其实,这样的尴尬何轻眠是早已预料到的,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会说“相见不如怀念”的缘故。
眼前,一辆又一辆的士从他们眼前过去,却没有一辆为他们停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何轻眠觉得她该找些话题来化解两人尴尬的气氛,于是她自以为幽默的调笑起他来。
“以前你总笑吴冕的四眼,现在自己也变成了四眼感觉还不赖吧?”话一出口,何轻眠便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她千挑万选,找了一个最差的话题。
何轻眠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等郑亦言郑亦言开口说话便赶紧解释道:“我是想说,你以前视力那么好,怎么会带上眼镜了呢?”
呸呸呸,何轻眠,你就是蠢死的!
她试图解释,却越描越黑。
见她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样子,郑亦言笑了笑,语气中不带尖锐,却在瞬间将何轻眠的心脏刺得血肉模糊。
他说:“何轻眠,如果你有点心大概不难猜到,我这双眼睛是为谁哭瞎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写实,将她心中所想表现的忒明显,郑亦言看到她的表情后心满意足道:“骗你的,我一大老爷们,不至于整天和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何轻眠回了神,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角大声问道。
郑亦言瞄了一眼她的手,然后将衣角从她手中扯了出来,一字一顿道:“何轻眠,我的眼睛与你无关。”
何轻眠心中一抽,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郑亦言好似没有发现她的不正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吧,之前我带你来过S市。”
她怎么可能会忘。
“何轻眠,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但是我都要结婚了,所以,陪陪我吧。”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路,但是她还是会心疼,她总期盼着故事能够回到原点,但人生怎么可能只如初见,除非故事永远不开始,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接受这个命定的结局。
郑亦言,狂欢之后我们的青春就此散场,祝你,新婚快乐。
何轻眠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冲他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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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次是来出差,何轻眠只带了一身套装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当天下午何轻眠便独自去商业街扫货,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最初看上眼的蓝色连衣裙最为称心。
第二天天还未亮,郑亦言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应声坐起,冲门外喊了一句“给我15分钟”便冲进了盥洗室,以雷霆之速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她给郑亦言拨了一个电话,得知他正在餐厅用餐,连忙冲到了二楼。
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郑亦言面前,而他则是喝掉了面前的最后一口咖啡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愿意抬眼看她。
看到她的穿着,郑亦言微愣片刻后开口说道:“如果不是确定我自己没有失忆,我真的要开始怀疑几年前和我一起来S市的那个是不是你了,何轻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要走多长的路,你脚上那双高跟鞋是几个意思?”
何轻眠撇撇嘴,难得的孩子气:“我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管得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