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折腾
第175章折腾
阮清不惊讶阮阳忽然的转变，若是她小命也受到威胁，她也会果断地向他人服软，这有什么丢人的？活得依旧是干干净净，只不过是丢了面子，她会重体面如同重生命，但是人的本能却告诉她，得低一线。哪怕阮阳表现得生硬又虚假，还油腻，找不出半点好来，阮清也不会心生厌恶，有过相同处境的在遇到场景重现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怜悯。
阮清觉着这会子阮阳应该是害怕的，所以就又朝着马车后壁靠了靠，虽然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再退让了。
“晨山已经安排了三百护卫，那里很安全。”
谭沐阳看着阮清这样子避之不及，鼻头忽然一酸，他一直按照着自己想象中阮清当初的情况来扮演。至于马车，那是他用黑火药炸开的。他一个行军打仗的身上当然得备上些杀伤力大的东西才正常。
她那么固执原来现在也会退让了。
当初她若是会说这种拐弯抹角的软话，五公主也不至于总是盯她盯得跟个乌眼鸡似的。
谭沐阳又恢复成两个陌生人刚遇上的态度，怀疑不满道：“那也只能信你不是？”
剧烈的情绪起伏不利于患者的修养，十三应当是知道的。
谭沐阳自个都觉得自己怕是真有病，这样对着十三忽冷忽热，一时间好像泛冷的油腻炒饭，一时间又好像是被柴火烧得干热糊了也无用的锅底灰。
但是阮清却受用这套。
面上忽然就绽开了笑来，他怕自己，但是又只能依靠自己，若是只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自然是最难受不过，可是若是现在自己这般，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欢喜来，原本的怜悯都变了质，由春水结成了冬冰。
多有趣，他恐惧不一，但是她却是确确实实会保护好他的，他最害怕的也确确实实是他最能依靠的，高出其他所有。
阮清心中的保护欲奇奇怪怪就增长了起来。
“我真的会保护好你的，无论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责任。”
阮清这样说道。
她喜欢自己做主的祥意宫，喜欢其中温顺的宫人，喜欢由她安排的一草一木，也喜欢自己在隐秘里好像养育猫头鹰一样的小势力，所以它们就都是自己的责任。
而现在阮清却是忍不住想将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归到这一类里，无关乎男女之情，无关乎其他所有能用人类感情所概括的，只单单是因为那像是被写在命运里的相似。
她没有被好好保护过，所以她想要去保护他人。
这样的念头在阮清心里静悄悄冒出了个绿草尖。
谭沐阳对着阮清投来了将信将疑的目光，与他可以接近女子的姝丽面孔不同，他的双眼是一种浅淡的褐色，干净得好似时刻为阳光留了余地，方便光在其中栖息。
谭沐阳还从没从阮清口中听到过这样直白要护着他的话，她原本说过许多，都是一样的美好，可是却都没有这样袒露。
好像原本他是住在她心里的人，被层层包裹，是不能见人的，而现在是住在她心尖的，她把心掏了出来，好让所有的人都能够看清。
虽然都是错觉，但谭沐阳还是有点忍不住爪子了，默默拉开了马车帘子。
现在已经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路程，而且晨山也在灰黑的天中借着微缈的月光能窥见轮廓，阮清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谭沐阳喉结微动，勉强想起自己现在是该继续怀疑的计划……是该继续阴阳怪气的吧……或许……
“不若你再说一遍！”
虽然极其困难地控制住了音调，但是语气却非常急促！后头有老虎追着准备开饭了！
阮清没有怀疑，谭沐阳却心虚地找补道：“咳，公主不如对着……再重复一遍。”
看着男人目光对外飘，阮清自以为是能理解的，无外乎便是想要她一个正式的承诺。
阮清面上晕出点红来，海棠色，极有耐心地朗声对外头她带着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从此时开始，到阮大人痊愈，所有人对阮大人如对本宫，不得怠慢，不尽责的自行领罚，莫要让本宫亲手处理。”
哪怕被蒙的快冲昏了头脑，阮清也还是理智地给这个承诺加上了一个期限。
不过谭沐阳哪在意这些啊！他就在意这句话可不是这话里代表的其他什么，这话若是简略一下，可不就是说他是十三的人了吗？
打铁的时候若是不趁着炉火滚烫，别人还以为玩呢。
谭沐阳立马就虚弱地往马车窗边一靠，马车中早被宫人找出了小灯点燃固定在小桌子上，昏黄的光线已是足够看清人脸的，但谭沐阳靠着的是窗边，外头正是暗着，谭沐阳面就朝着外头，乌发对着里面的烛火，有了光反倒越显得黑漆漆的。
谭沐阳略微抬了抬袖子，好似抬不动一样，而后便小声又为难地哀求道阮清：“姐姐，手使不上劲……能帮着倒个水吗？”
“来人……”
阮清吩咐的话还没说完，谭沐阳就又作妖了。
“姐……别让宫人进来，不是姐的话……那害我的人指不定现在正在上马地方派人监视着，别让人知道了我现在这情况。”
可示弱于人，但是真的虚弱又是不能表现出来。
阮清是赞叹这种处事方法的，阮清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了一杯水，折腾许久，茶水都是凉的，一路上也没来及换上新鲜的，看着浮了叶子的褐黄色茶水，阮清心中叹息，都入夜了怎么还能喝凉的，便将杯中朝着男人递过去。
反正她是不喝的，就算马车中就有小炉子，阮清也没想自己动手去准备新茶，她便是保护这人，也仅仅是在他的生命安全和体面上，可不是把自己变成这人的仆人，更别提连这点小事还要劳心劳力了。
茶刚刚到了谭沐阳面前，谭沐阳就立马眼疾手快地用手腕把茶水给碰掉了，茶水淋在他手腕的伤口上，疼是真疼，谭沐阳却笑了起来。
瞧啊，姐，晨山可是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