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趁夜出宫
第275章趁夜出宫
阮清回了宫,让宫人找出了一件绣银线栀子花的暗灰裙子,洁净了身上尘土之后换上了,而后又配了一件厚实的黑底无绣的披风。头发干了之后,阮清也没有再让宫人梳发髻,只是用了银带子将一头墨发束在了脑后,清雅简单,若不是衣服料子和绣样的华美还在那,怕是用上简朴二字也是可的。
她三皇兄说的是回头来找她,不过来的时候应该也是明日了,她今儿个还得出宫一趟。
周舟在旁边伺候着,找出这衣服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装束,若是在寝宫里头穿着的,偏偏又披上了披风,太厚实了,屋子里头还有火炉热得他都要发汗了呢,可是若说是出去的,又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头发也没有梳起来,首饰也没有怎么带,全身上下除了那发带,只有公主右手腕上的灰玛瑙镯子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周舟却默不作声地找出了一只手炉来给了阮清,阮清接了。
周舟想了想,又给那披风配上了一块毛领子,阮清看见了没作声。
最后周舟又当着阮清的面让人去通知了祥意宫的小厨房温着汤,说是公主晚膳用得少,夜间可能还会用。
“公主,今儿个忽然下了雨,奴才身体有点不适,要不现在就先回去了,今个儿就不给公主守夜了。炭火已经备好了,足够烧到明日清晨了。”周舟细声细语地请示道。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个睁眼瞎。
阮清真是被这人的伶俐心思给惊住了。
真是,避之不及犹如避蛇蝎,偏偏这人原本还幼态的脸清瘦了许多,眉眼干净低头恭敬的样子,阮清都没来由地自个想是不是自己亏待了这人,实在是离谱。
阮清扶额道:“做好你该做的就下去吧。”
这应当不是她第一次怀疑起眼前这人是否是真的有过给何贵姬殷勤奉主意的时候了,难不成她这个主子当得比何贵姬还要差。
入了夜,阮清就自个轻功最好的那个属下带着自己偷溜出了宫,她手下的人确实是差皇宫中的一筹,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阮清另外让人添了乱子,吸引了看守的人的注意力,再加上雨到了晚上越下越大的天时才成功溜出去。
就这样,阮清还是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发现的了,指不定她一回宫就该被父皇叫过去问了,但是她今儿个还就想冒险出一趟。
她赌父皇现在正在为了南蛮的事操心,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让人敲打她一次。要是父皇没注意那就更好了,哪怕侍卫们发现了什么不妥禀报上去,也是到了皇后那,不管事的皇后把事都给了珍华,只要不是抓了现形,珍华才懒得理会这些。珍华最近正想着法子和二公主亲近好迂回接触到苏柔呢。
出了宫,阮清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朝着她安雅表姐那块去了。
她今儿个从南蛮女那学了点东西,想做什么,代价又付得起的时候就别瞻前顾后,而代价若是付不起的话,那无论怎么憋屈都得受着。
阮清带着一身水气扣开阮安雅的门的时候,阮安雅正在用细布擦着屋里头的琴,听见叩门声响个不停,好脾气的人也要发火了。
“都道了今夜不用了,我什么都是吃不下的。”阮安雅打开了门,她又瘦弱了几分,腰肢已经纤细得好似蒲柳了。
阮清见着阮安雅,也不知道脑中想了什么,或许是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自己见到不是阮安雅,而是好久都未谋面的阮安舒,
一句“表姐”哽咽在了喉中,阮清难得出格地抱住了阮安雅。
阮安雅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推了阮清一把,声都有些变了:“你怎么来了?”
阮清注意到了阮安雅的声音变得比平常跟她说话的时候轻柔一些,轻轻的像是小雨的时候,雨水珠子落到了叶子上那种感觉,也很柔,柔得像是清风一样,而阮安舒的声音虽然也是很悦耳,但是她总是天生就带着一种愁绪,其实是要低哑一些的,更加惹人怜惜。
阮清习惯上自己应该忽略过去的,但是她却忽然做不到了,她不想撒谎。
一时间有些僵持住了。
“我不想入宫,我觉得就在这里呆着挺好的,你若是无事可以过来多看看我。”还是阮安雅先开了口,她将门给阮清让出来,她屋子里跟上一回相比,多了很多纸卷,厚厚的一摞一摞的,书桌上是的,软塌上也没了垫着的东西,也堆了纸卷,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几个大箱子,里头堆满的还是纸卷。
阮清过朝着那些纸卷看了一眼,上头写的是往生咒。
阮清这下子更加说不出话来了,杏眼里蒙上了一层伤感,若是阮安舒的话她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写往生咒的,只有阮安雅才会,她需要写给她那个死去的孩子。
阮安雅并不避讳被阮清看到这一些,甚至还取了一卷递给了阮清,悲伤道:“你想看就看好了,这些日子同贺姑娘相处,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都是空。”
阮安雅俨然是不想再在阮清面前装了,或许她早就打算好了会有这一日,只不过阮清今夜忽然的来访让这一切都提前了而已。
阮清看着纸卷上的梅花小楷,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一朵凋零的快被碾压到泥里头的梅花,那些冷梅花就漠然地逼视着她的眼,都说字如其人,可是阮清明明看着阮安雅同她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清瘦了一些,可是现在秋日瘦了些也没什么,好好养总是会养回来的。
阮清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道:“也不尽然,我总不会是空,我一个大活人呢,表姐你若是想见我,我想尽了办法也会出宫来见你,哪怕是像今夜一样溜出来。”
阮安雅笑了一声,笑里头颇有些刻薄的味道,她用自个轻柔的嗓子低讽道:“你想见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