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好坏
第133章好坏
夜越来越深了，这吹过凉亭的风也越来越凉了。不过好在这酒向来是最暖人身子的。咚咚咚，几大口酒下肚，不仅一身的寒意祛了个干净，甚至从内而外的发起热来。 面上是寒风拂过，内里是热气阵阵，如此一来。楼玉曼和苏婧鸳的脸上也就都浮现出可爱的红晕来。
可能因为先前就已经喝了满腹的酒，这酒意自然是要比楼玉曼浓郁些。也是这迷蒙的酒意，也是大概心里挤满了纷杂的情绪，也是这样的月夜注定要找人倾诉一二，所以苏婧鸳开口的时候楼玉曼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
“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不算个好人？”
这个问题楼玉曼从来没有思考过，或许在她的心里判断一个人的基本标准从来也不是好或者坏。
上下两辈子的生活经验让楼玉曼从来都以一个尽量成熟的心态去分析问题。成熟的世界里对于一个人的评判标准有很多，可就是没有好坏这两类，好坏这两个字大概只有幼儿园的小孩子会提吧。
你大可以说一个人阴险，狠毒，自私。也可以说一个人阳光，善良，乐于奉献，可是就是没有听过单纯的去说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是苏婧鸳既然这么问了，楼玉曼也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这个在自己心里尘封许久的问题。
苏婧鸳到底是不是好人呢？这得分两个方面来看。
从姑苏族人的角度来看，楼玉曼作为他们的圣女于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不顾性命危险，独身一人闯入完全陌生的楼家，最终取得千金方，救了几乎全族大部分人的性命，不得不说是个绝世好人了。
可是从楼家的角度来看呢？苏婧鸳心计深沉，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后果的盗走了楼家的至宝千金方。在此之前，楼家与苏婧鸳之间无怨也无仇，不管苏婧鸳是为了什么，都是大大的伤害了楼家，无疑十恶不赦。
沉思了好一会儿，楼玉曼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苏婧鸳的这个问题，只能尽量简略的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苏婧鸳，姑且不论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从这些事的最初来看。”
楼玉曼这次没有客气的称呼她为苏小姐，也没有赌气的直接就下了评断说苏婧鸳是个坏人，而是真的在认真客观的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苏婧鸳听，让她自己从中找到答案。
“最初，你们姑苏遭此大难，你身为姑苏圣女，挺身而出，直到现在，虽然结果还不是那么肯定，我们也姑且算是基本成功。那毫无疑问，你对你们的族人可以说是尽了全力，可对我们楼家无疑是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所以答案很简单，对你们姑苏族人来说你是好人，对我们楼家来说你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听到这儿，苏婧鸳不禁低下了头，露出愧疚的神情。她大概是真的有所忏悔，楼玉曼也看的出来，不过这倒丝毫不影响楼玉曼对她的厌恶，和平交谈是只会在今晚发生的奇怪事件。
“可是，假如你没有去我们楼家盗取千金方呢？”
楼玉曼话锋一转，顿时引起了苏婧鸳的注意，低下的头也瞬间抬了起来一脸疑惑的望着楼玉曼。
“若是你没有到我们楼家盗取千金方，你们姑苏有很大可能会就此覆灭。我们楼家虽然会因此得以平安，可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你一念之间的选择，更别提有人会感激你了。所以那时候，你对你们姑苏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民族罪人，但对我们楼家却绝对算不成好人。”
楼玉曼的话好像正引起了苏婧鸳的思考，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苏婧鸳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所以任何事情，任何时候，哪有什么单纯的好与坏，不过就是选择罢了。你要了你族人的平安就自然不能也要世俗所谓的善良。同样的，你要了所谓的大义，就注定要不顾你的族人安危。所以端看选择罢了。”
苏婧鸳前后活了二十年，虽然看起来在计谋上好像略胜楼玉曼一筹。可是要论这种深刻的人生经验，她却是万万比不起的。
就算不提楼玉曼活了两世的积累，只单单说楼玉曼上辈子年纪轻轻就面对生命走到尽头的残酷事实，她要是心里还没有被磨炼的强大些，岂不是白得了这一场劫难？
可苏婧鸳就完全不一样了，固然活了也有二十年了，可她大多时候都是在姑苏这个世外桃源度过。更是以姑苏一族的圣女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在此之前从没经历过什么磨难的。而心性这东西又向来是最需要磨难来历练的，所以苏婧鸳才会在这样一个大风浪之后就好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苏婧鸳这孩子的心地其实还是不错的，之前在意识到自己给楼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后还会知道愧疚，这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苏婧鸳此时已经完全迷糊了，酒意已经随着全身血液的流动散布到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她现在是脑子也混沌，眼神也不清，就连这四肢都好像不会动了一样，更别说还思考问题了，能挺着没睡着已经算是不错的反应了。
不过楼玉曼可仍然还是精神清醒了，大概可能是这具身体的酒量特别好？反正这是楼玉曼成为“楼玉曼”之后第一次饮酒，关于具体酒量到底如何她反正是不清楚的。
楼玉曼眼看着苏婧鸳的眼睛一点一点闭上，最后就这样昏睡过去。
“大概也是很久没有睡好了吧。”楼玉曼喃喃的念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抬头望了一眼今晚的月亮，咚咚咚又是一大口酒下肚，不知为何，楼玉曼的眼角竟流出两滴清泪来。
“是酒味太烈，呛到了吗？”
随即又否定的摇了摇头。
“管它为什么呢？”
又是满满的一大口酒，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