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半年

边境

身披白色斗篷的少年坐在临时搭建的集装箱顶，旷野的风吹起他的兜帽，露出一张令人心悸的恶鬼面具。

那凶恶鬼面下却是一双深潭一般沉静的眼眸，透着微微扩散的灰。

他身下，不久前，被那场燎原大火烧尽的平地，已经再次冒出嫩绿的叶芽，青草连天，郁郁葱葱。

“队长。”

会这么称呼他的只有一人。

柳枫年回过头，是一个看着才十岁出头，白发红眸的男孩，戴着一张同样骇人的白蛛面具。

男孩犹豫着开口：“这一片的亡魂都已经送回去了，我们……”

“你先回去吧。”

柳枫年打断他的话，伸手轻拍他的额头，下一刻，男孩融入脚下逐渐变黑的阴影，无影无踪。

这男孩正是韩小黑——不过因韩少云的强烈要求，让他出来时，柳枫年给他换了个看着没那么随意的名字——韩墨。

韩墨的身体停留在暗国第二层，灵魂继续坠向第三层，睁眼看到韩少云，委屈地撇了撇嘴：“他还是不答应。他不累我都要累死了呜呜呜……”

从正式到岗开始，柳枫年就灵光一闪把韩墨拉出来当苦力了——不得不说，精神蛛网确实好用，韩墨在这里结网，魂差不多了他就全国各地的跑一趟，节省了大半时间。

于是柳枫年很干脆的给韩墨走了个后门加入小队——也是史上第一只加入特殊小队的神秘，虽然是保密的。

韩少云有些无奈道：“他最近都没来暗国，再不跟活人接触真的没问题吗？”

“赫淮斯托斯给他留了一份火种，阻止死气侵蚀他的灵魂，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了。”在山洪事件后，普罗米修斯的精神状态日益见长，现在已经可以时不时说两句长话。

“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我担心他和您之前一样变成自闭症。

韩少云到底没说出口，而是回头看向另一个人。

忽然被cue，正在研究自己禁墟的陈牧野缓缓开口：“……看我干嘛？”

韩少云：……

距离沧南市从世界上消失，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半年前，有人试图在沧南市复活邪神【贝尔.克兰德】，被沧南市守夜人小队拦截，湿婆怨被发现。

外神入侵，虽然最后被赶来的人类天花板“请”回，但他们终究无法瞬间赶到大夏的所有边境，原本平静了许久的边境又是一阵惨痛的伤亡。

诡计之神洛基设法将林七夜带出了沧南市，依靠米迦勒留下神力维持的，笼罩整个沧南市的【凡尘神域】破解。

米迦勒的代理人林七夜斩杀洛基分身，后患上精神病，现在正在斋戒所接受治疗，还没有任何动静。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前一刻，柳枫年还在沧南市老城区的某户人家里晚饭。

……还帮人家阿姨洗了碗。

“七夜现在没假，我代他回来看看。您有什么想和他说的话，尽管告诉我就行，我保证带到。”

阿姨脸上已经有了斑斑皱纹，她透过厨房的小窗看向夜空：“七夜他……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在边境驻守一定很辛苦吧……他累不累啊？怎么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啊？”

水龙头中的水流敲击在洗碗池上，滴滴答答，像时针，像落泪。

“如果……边境现在很危险，需要他，阿姨，你希望七夜回来吗？”

阿姨刷碗的手顿住了，她回头看向在客厅里写作业的杨晋，又将目光挪回手中的抹布：“……等阿晋长大了，阿姨我就去报考炊事班，专门给你们做饭，上前打仗的娃，可不能饿着。”

“……我知道了。”

水流顺着指尖往下滴落，柳枫年轻声道：“您来了他们肯定特别开心，七夜经常和大家说您做饭好吃，搞得我们都馋了可久了……”

“妈，剩下的我来洗吧。”

柳枫年回头，杨晋现在门口。

“你作业写完啦？”

“嗯。”杨晋走了过来，抬头看向柳枫年，“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快走吧。”

阿姨刮了杨晋一眼：“唉，你这孩子，怎么能赶客人呢！”

看向他坚定的眼底，想起赵空城的灵魂，柳枫年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嗯，确实还有事要去做。阿姨，下次我再带着他们来蹭饭。”

“哎，好吧……下次提前说一声啊！你这次突然来，我都没来得及准备！”

“好。”

刚走到门口，杨晋又冷不丁开口：“记得挑个伴手礼走……给我哥看看。”

“……好，谢谢。”

……

半年过去，柳枫年早已突破至川境，却仍然无法坠入“暗国”的第四层，不过，也并非没有新发现。

他可以让【暗国】降临一部分，吞噬现实中的一块区域了。并且，吞噬生命体后，暗国会反哺极小的精神力到他自身——这一点是杀了几个信徒后知道的。

另外，【幻戏】已经能变出更加灵动的傀儡——虽然本质上还是程序，只不过变成了更精密的程序。

【大风灾】倒是没发生什么类似禁墟突变的现象，好事，这样“无量”之前他都可以直接找韩少云偷师。

另外是新加入的【黑无常】，柳枫年坠入生死之间后进阎罗殿逛了一圈，遗憾发现确实没有神归来，将摄魂铃塞进去洗了洗，阎罗殿内瞬间沸腾，摄魂铃终于清净。

沸腾后的【黑无常】，攻击力暴涨。而摄魂铃的副作用也衰减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