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江朝阳
“来,来!哥几个,把这四个枪械先缴了带到屋里去,身份没核实清楚前不准他们乱说乱动。再有他娘的哪个狗杂碎在那里胡说八道,意图哄骗本科长的,就给我大嘴巴扇他!我还就不信了,警备司令部里正儿八经的军统处长还管不你们几个假货!”
“我们不是军统!我们是中统!”
“魏三江!你要倒霉的!”
“魏三江!我日你……”
“啪”“啪”实实在在两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这时小六跑了过来,打了个立正道:“报告科长!汤司令刚才在电话里说,有话要我转告你!”
“你们几个,把这家伙捆结实了,把他裤子给扒了!”魏三江对按住地上男人的几个警察说完,又回头看了下小六,说道:“他怎么接了电话?都说什么了?”
小六申请尴尬,畏畏缩缩,似乎不好开口。
“你倒是讲啊!”
“科长,给邓处长打电话的时候,司令刚好在他边上。司令说:你他娘的狗东西,吃狗肉都不叫我,给我等着,我不来,不许吃!”
“哈哈!这龟儿的狗屁司令就晓得四处找好吃的!”
“科长!快看,这家伙裹着兜裆布!”
“科长!我们怕是抓到了一个日谍!”
“科长!我们发财了!抓到日谍有奖金啊!”
码头上的人看到抓住了一个日谍,立马沸腾了。全都围上去要打要杀。警员们马上全都望向魏三江。
魏三江看了一眼那扒了裤子的货,说了句:“别让他们把人打死!”就大步坐回藤椅撩脚打腿去了。
朗州警备司令汤朝阳今年三十二岁,中将军衔。上个月才由长沙调任至朗州。少爷出生,黄埔四期毕业,家兄是湘籍军界大佬。因此,他在朗州就是朗州的天!
而全朗州唯一能和他相互对骂戏谑的就是魏三江。他俩是中学同学,关系老铁!
朗州县城不大,警备司令部的车很快就来了。
“三狗子!魏三狗!你他娘的今天吃好的就把我给甩啦?嚯!这么热闹!”
汤司令是带着他太太和他太太的姐妹,还有邓处长外加一个排的士兵来的。
人还在码头台阶上面就开骂了,带来的两个女人看到码头上一大群人正围在那里群情激奋,拳打脚踢的场面,顿时愣住了。
当士兵把码头上群情汹涌的民众隔开的时候,那日谍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散在码头上不肯离去的民众有哭嚎的,有不解恨的,有恳求当兵的不要管的,更多的是向这群警察磕头作揖的。
这么多人在这里,这狗肉可怎么吃呢?
汤司令让邓处长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将那自称中统的四人和日谍尸体都拉回警备司令部去。
命令剩下的士兵维持码头秩序,查验难民证,分发狗肉,米饭。
本地居民一律先行解散,二流子全部留下做义工。
并给朗州县长、朗州社会局、朗州民政局、朗州赈济会打电话,责成朗州县长游东来带头立即在码头设立粥厂,难民登记点,成立难民临时收容遣送站。
最后,给朗州警察局局长常平安打电话,让他安排城关分局带一队警察来接替治安科,对码头进行强化治安管理。并要他带上朗州警察局其他科、股、队的头头一起赶到“鸿宾楼”吃午饭。
在吃这顿午饭前,魏三江和汤朝阳的关系除了汤朝阳的太太和邓处长知道,整个朗州没别人知道。
今天魏三江抓住了一个日谍,汤朝阳觉得是时候给魏三江讨个公道了。
他认为魏三江来了朗州两年,当了治安科长两年,到现在还是个“一条三星”委任五级,是很不公平的,是委屈了他的老同学的。
朗州是一级县,不论是按1935年还是按1937年内政部颁定的《中华民国警察官官等官俸条例》,魏三江至少应该是“一条四星”委任四级,甚至更高。
他并不知道,其实魏三江和整个警察局内关系都处理得特别好。
魏三江非常尊重局长常平安;也从不和其他科、股、队长争功;把自己科里属下都当兄弟,没一点科长的架子,得空就给大家露下屠狗的手艺。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每次上报铨叙部定晋级,都是魏三江自己提出优先其他同事,并非有人故意整他,给他穿小鞋。
和魏三江同资历的基本都是荐任警官了,魏三江这么做就是因为不想晋级,害怕升职被调走,因为他来朗州两年了,依然还没找到那根“针”。他是来“寻针”的。
“针”的线索是他的上级,南京地下党情报小组组长,代号“大头针”同志在牺牲前留给他的。
那是1932年6月,魏三江与“大头针”同志在南京夫子庙首都大戏院看下午三点的《啼笑因缘》时,“大头针”同志告诉他,他被跟踪了,好不容易穿了几条街才甩掉。
由于顾顺章的叛变,南京地下组织遭受极大损失,现在情报组是仅存的硕果,这完全得益于党组织对情报工作的铁的纪律——单线联系,绝不交叉。
他们这个情报组一共六个人,魏三江那时刚入组,代号“绣花针”,入党申请书才交了不到一个月。还有四个成员分别是“指北针”,“回形针”,“订书针”和“定海神针”。
“大头针”同志认为在那四个人里肯定出了叛徒,他必须要把叛徒找出来。并且告诉魏三江,如果他出了意外,魏三江必须独立的坚持下去,等待组织的召唤。
当时,魏三江还只是首都警察厅下属二局菜园子警署一名委任十级主管治安的副署长。
“大头针”同志牺牲前正好从他巡逻的西菜园子巷经过,看见了魏三江就及时给了警示,走过时扔下个纸团。“大头针”在巷子拐角处被特务堵住,随即拉响了手榴弹,壮烈牺牲!
纸团是张“天成当铺”的当票,魏三江连当款加利息花了37块大洋,却是只坏了的浪琴火车头怀表,指针定在3时6分8秒。
赎当的时候,正好有个无赖在那闹事,还把当铺柜头的手给划出血来了。若不是刚好他这个警察去赎当,那柜头可就亏吃大了。
那以后他天天研究那只表,也等着组织上来人唤醒他,可是始终没等到。
1935年,他通过上海瑞士安培洋行拿到了这只怀表的销售单。这批表是当时奖给为中国铁路做出贡献的技师、技工、火车驾驶员、车队长定制的,这只表编号0238,当时配发给朗州籍技师文一友。可文一友1930年就已经离职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