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做个渣男
“这混账东西，还欠银行一屁股债呢！” 陈祖荣拍了一下桌子，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他让秘书每隔半个小时就给周运良打一次电话，必须联系上，不骂一顿他实在不解气。
绿皮火车在原野上飞驶着。后世高铁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要跑六七个小时。八月份的季节，越野上一片绿色，当丘陵变成平原，麦田变成稻田，火车距离目的地也就不远了。
“雪糕、冰棍、瓜子饮料矿泉水儿……”车厢中穿插着卖货的列车员。
车厢内人员比较密集，虽然有空调调温，但依然闷热难忍。
“来一根老冰棍！”周运良把老冰棍含在嘴里，浑身顿时清爽了许多，继续靠着椅背扭头看着窗外。
腰上的传呼机早被他关机了，临近到站时才打开，延时的消息纷至沓来，铃声连成一片，周运良当时脸就黑了。简单翻看一遍，有一半以上来自叶虎，有一些来自苏婉如，再有就应该是陈祖如秘书的了。
“哎，做个渣男也不容易啊。”周运良随口一声叹息，引来包厢里两个女人鄙夷的目光，估计是把他当成玩弄感情的坏蛋了。
周运良也不多解释，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忽听得旁边有人兴奋地喊道：“周总！”
周运良一抬头，看到包厢门口竟然站着黄席中，不由地精神了起来。
“黄总，你也在这列车上，这太巧了！”
“是啊是啊，我就在隔壁车厢，刚觉得眼熟，后来细看，果然是你！”
黄席中走过来，坐在周运良旁边仅有的一个空位上，两人聊了起来。
黄席中总体上对周运良的印象还不错，技术出身的他并不健谈，但每次遇到周运良，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些技术工作者的烦恼和忧虑，似乎总能从周运良这里得到回应。
聊到黄席中的专利技术，又聊到花莲工厂的农用播种机项目，黄席中叹了口气，沉闷德说道：“项目恐怕是要黄了！”
周运良不由地眼眸一亮，手掌在大腿上狠劲儿一拍：“啊？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黄席中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他：“周总？”
周运良忙轻咳一声：“啊，我的意思是说，那真是大遗憾了。快跟我说说，项目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黄呢？”
周运良努力压住心头狂喜，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但眉角眼梢的窃喜还是难以遮掩。
黄席中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农用机械的利润太低，季节性消费，资金回流太慢……总之一句话，就是缺钱。”
“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咱们搞技术的都知道，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周运良嘴上附和着，心里却默默盘算，黄席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却一直挖不动，这次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就是啊，产品打不开市场，厂长把我们这群做技术的都撵出来跑业务，技术工作都没人做了。哎老弟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嘛！”
“何止胡闹，简直愚蠢！这样的老板，就配不上您这种技术人才。”周运良啧啧地咂着嘴，连连惋惜道。
“我跟老板建议，不能只看市场不看技术，等回头卖出去的东西出了质量问题，那可是要命的！”
“你们老板听了？”
黄席中痛心疾首道：“他听个毛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出现在火车上，跑业务哎！”
“啧啧，够辛苦的，哪有把技术总工派出跑业务的？而且听说没有，现在好多企业都开始给技术骨干发干股呢，你有没有？”周运良趁机问道。
“干股？没听说过。”
“干股，分红，这些你都没有？”周运良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黄总啊，你该不会只拿死工资吧？我的天，我只能说黄总你太有敬业精神了。你看看别的公司，哪个技术总工不分个几千万的干股的。”
“还有这事儿？”黄席中脸色微微涨红了。
做了几十年的技术工作，却从未接触过股权，甚至连跳槽的概念都没有。吃穿用度全是厂子给的，房子也由厂里分配，一辈子一个厂，在黄席中这个岁数的人心中根深蒂固。
这也是李莉莉前期为了挖墙脚做了那么多工作，却收效甚微的根本原因。
不过周运良的一席话，在那根深蒂固的理念上利落地敲出了一道裂痕。裂痕一旦出现，黄席中只感觉一颗心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咱们国家的技术工作者，地位一向太卑微了，自家企业不重视，外部市场瞧不上，设计出来的东西一向被冠以‘傻大黑粗’的外号，同为技术出身，我心痛呀！”周运良显得异常激动，紧紧握住黄席中的手。
“唉……”黄席中除了一声叹息，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少年时，他也曾立志高远，只是随着现实的打击，他胸中的那一抹豪气，早已经消失殆尽。
“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以前参加会议，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我周运良办企业的目的，就是让华夏制造的名声享誉全世界，摘掉傻大黑粗的帽子，等以后再提到华夏制造，连老外都得挑大拇指！”周运良一拍黄席中的肩膀，慷慨激昂地说道。
“周总，我真佩服你！”黄席中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当初酒会上，他目睹过周运良怒批同行，如今想来，那种豪迈历历在目。
“这条路会很难走，我也有心理准备。所以从办企业的一开始，我就重视研发。给研发部门开会时，我不止一次地强调，你们要敢想敢拼，每个人都要给自己设立目标，成为世界级的工程师！等以后登上了国际大舞台，面对岛国的、德国的工程师时，也有信心跟他们比划比划。”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黄席中心脏突突直跳。
“取法其上，得乎其中。我也知道有一定的距离，但目标总要定的高一些。”周运良认真说道，这番话发自肺腑，没有丝毫忽悠人的成分。
“周总，我真心佩服你啊！”黄席中再一次感慨道。
“与其佩服，不如跟我一起干。”周运良再一次抛出橄榄枝，“我说过，在我的版图中，永远给黄总留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