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三年前
河流翻滚。
水浪激荡。
原本湍急的水面下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色漩涡,就像是被寄居蟹打洞的沙滩。
“不会这才是你要买西瓜的真正意图吧?”颜泽调侃。
“当然不是,它甜我也甜,生活甜甜蜜蜜不好吗?”孟辞又举起一个西瓜。
“嘭!”
扔入水流。
按理说,西瓜应该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但它却在沉浮中被河水吞没。
不一会儿,水流上突然浮出一具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
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如同拨了皮的白色花生源源不断滚上来。
少说有二三十具。
臃肿膨胀的尸体像一个个羊皮筏子,顺着河水向远流去。
孟辞面无表情,甚至坦然的从颜泽的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以及打火机。
她从容地将烟叼在嘴里,故作老成:“西瓜又称为尸瓜,闽南地区寻找海难枉死之人时,会将西瓜投入水中,尸体变回浮上水面。”
颜泽趁她还没点火,抽走了烟,叼在自己嘴里:“不学好。”
“我不学好的地方多了。”孟辞的情绪很稳定,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原本想不起来的回忆。
钟琦和他们都猜测,有认知,有磁场,就会受到诡异的伤害。
如今他们站在磁场的正中间,那些被道士人镇封印的画面倏然浮现。
也是一条小溪,也是一个西瓜,但唯一不同的是,孟辞在捧着吃的是西瓜模样的面包——她卷起裤腿,赤脚踩着温热的池水兴奋告诉颜泽,这里舒服得很。颜泽笑着说,那就多呆会儿。
自己问颜泽要不要尝一口溪水。
颜泽反驳说他不想喝孟辞的洗脚水。
两人顺着溪水像上游走,水变凉了,但依然清澈,执拗不过孟辞,颜泽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发现是涩的。
当时天色渐晚,日薄西山。往回走的时候,颜泽罕见腹痛难忍,孟辞和他在森林中暂时休息。孟辞有点害怕,担心野猪会把他们掀翻,索性颜泽挑选了一块空旷地的石头休息,顺便可以观察周围。
孟辞担忧:“真不应该让你喝洗脚水,会不会细菌感染了?我记得你身体很好的。”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颜泽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孟辞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泷弋乡,那里的人还过着日落而居的生活,晚饭的时间大约在四五点左右,等天完全黑就上床睡觉了。因为还没通电,村子里只有一个不好用的自用发电机,所以一到晚上村中的光线并不明亮。
孟辞拿出指南针,但指南针失灵了。
她疑惑问道:“我怎么记得泷弋乡应该在南边,难道是我转向了?”
“是南边。”颜泽肯定她的答案。
“那为什么现在出现在北边了?”
天全然黑了,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夜晚,头顶的北斗七星明亮闪烁,星星不会骗人。
颜泽顺着孟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泷弋乡,或者是类似的其他部落。但他们来访的时候,没听过这里的人说山中有很多部落,只有泷弋乡一个寨子在深山老林中生活。
“是泷弋乡。”孟辞肯定说,“我看见村口那颗歪脖子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像榕树,但这地方不长榕树,反倒是土山镇有一棵。”
“嗯。”颜泽靠近孟辞,他坐着,她站着,他靠在她的腿上,抱着她的一条腿,“我也这么觉得。”
颜泽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他说不上来。
热请的泷弋乡村民,好吃的鸡汤粉,挂在厨房里的一排野兔头,以及天花板上密密匝匝黑色丝线编制的毡布。他写过很多小说,浏览过很多民俗文章和都市传说,但没一个和他们现在遇见的对上号。似乎他们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而不自知。然而,这种可怖的第六感是在他肚子疼后还出现的。
“有人出来了。”孟辞说,“橘色冲锋衣。”
她眼睛很好,而橘色又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闪光条也一闪一闪的。
“还有客人?”颜泽搭话。
“看起来不像,哦不对,是两个。”孟辞说,“看起来有点熟悉。”
“这么远你都觉得熟悉?”
“也许是上学综合症,觉得处处都藏着自己导师。”孟辞笑了。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就是“张合慕”和“钟琦”。
颜泽休息了一个小时,肚子好点了,冷汗也不再往外冒:“可以了,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
这是他们到达的第三天,对于地势也很熟悉,再加上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灯光,所以走起路来格外的快。孟辞还在盘算着回去吃哪个口味的方便面,突然颜泽停下脚步问:“咱们走了多久了?”
“十五分钟?”孟辞不明所以。
“一个小时了。”颜泽突然开口,“我也觉得是十五分钟,但是出发时我看表了。”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晕头转向的。”孟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