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山镇

土山镇

“路很长很长,我开了十分钟，但好像永远都无法到达终点。”

“我当时越来越怕，打电话报警，但电话占线,拨不出去。我开始怀疑导航是不是也出现了问题,但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当时是三月份,天还很冷,车内的空调开得我浑身燥热。我开了很久很久，我以为要死在那里了,但我告诉自己，绝不能下车，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在车上！”

“我开始观察周围，我发现地是白的。”

“你们不要觉得为什么早点没发现？三月天气反常，寒潮回流你们还记得吧，刚下过雪。所以啊，我开始也以为地上是雪呢。我就用远光灯打着看,发现那不是雪,是密密麻麻纸做的小人像！就像村子里出白事的那种纸钱,要了命了！”

“那东西太邪性,我知道一定要躲着走。我就开车拐来拐去,努力不压到那玩意上。大约开了五分钟，我离开了村子，按照导航顺利上高速。”

食客讲完自己的故事,闷了口冰镇可乐。

老板娘细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太不切实际，但这食客也是她的老熟人,不像会撒谎的，“是不是你喝多了？后来酒醒了。我觉得你肯定喝得不止一杯。要真是一杯，肯定也是个白的！”

“屁！就是啤酒，半瓶，我什么酒量？我两斤白酒的量，我能醉？”食客反驳道。

司机好奇问：“那你后来又去看看了吗，到底有没有那个村子？”

“害，我后来真的不信邪，和朋友去看了，村子没了，甚至路也没了，太奇怪了。”食客说。

颜泽和孟辞两人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分明应该是“阿贝祭”的纸人。

相比起四年前，诡异在不断扩散。

食客吃完饭就离开了，留下剩下的人还在回味这个故事。

孟辞吃了满满一大碗鸡汤米线，此时，雨也停了。

她和颜泽挑了三个好西瓜，其中一块让老板娘破开一半，另外两个放车里。

小镇，烟雨，西瓜。

绝佳组合。

虽然假装不上心，但两人回到汽车旅馆后还是不约而同像老板打听了南山镇的传闻，只不过老板并没听说过，只说那里河水冲出河道，一片汪洋，让他们这两个外地小情侣注意安全。

静谧的夜色，两人吃西瓜，电视屏幕闪烁着足球赛。

孟辞说：“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怕担心。”

颜泽同意：“徐小旺肯定失眠好几天了。”

“人生总是要经历些挫折嘛。”孟辞没当一回事，她靠在颜泽身上，任由男人的手在大腿外侧搓揉抚摸。

颜泽问：“当初你怎么发现‘我’不爱你的？”

孟辞不假思索：“爱是装不出来的。”

“那现在呢？”颜泽侧身，望向孟辞，他眼中似乎一种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狂野茁壮生长的生命力。

孟辞用目光逗弄着他，眼睛扑闪扑闪的，语气扬扬：“你说我每次都需要用亲吻才能分辨真实的你吗？”

这句话，让颜泽嘴角的笑容挂不住，他紧绷的最后一分理智化为虚无。

他咬牙斥道：“别惹事。”

***

第二天一早，高速路开通，雨打在车上，声响劈里啪啦像是落石子。

孟辞吃着剩下半个没坏的西瓜，从车窗观察左右两边的村庄和县城。

烟雾朦胧。

孟辞说：“你有没有想过，第一次采风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什么？”

“想不起来，但也许快想起来了，等到了泷弋乡，我们可能就想起来了。”颜泽说。

“我猜测也是雨天，也是高速路，我们进入了错误的岔路口，然后到达了错误的目的地。”孟辞吧唧吧唧，西瓜很甜，她的嘴角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先去土山镇，然后进山。”颜泽说。

土山镇和南山镇最大的区别是，土山镇有一个实体的小镇，而南山镇更像是一片区域的划分，地域包含了除了泷弋乡以外的各种贫困乡。

孟辞故作含情脉脉看着颜泽，餍足舔了舔嘴角。

颜泽：……

孟辞说：“世界这么美好，是不是把自我牺牲抛在脑后了？”

经历了一夜翻云覆雨的颜泽不想说话，他就知道孟辞要就他昨晚的表现评价几句。都是成年人了，而是这事儿本来是他主动，但孟辞像吃错了药，居高临下跨坐在身上用膝盖禁锢他的活动，像一只无所畏惧的恶魔。虽然记忆会被篡改，但身体仍然保留了长期运动后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大腿，充满力量，让颜泽怀疑是不是这都是孟辞在杀死“假颜泽”时锻炼出来的。

后来，孟辞嫌他走神，在他胸膛扇了一巴掌，然后咬住了他的肩膀，挺疼的，但也挺畅快的。

孟辞发现颜泽再回味昨晚，偷笑：“看起来你还挺喜欢的。”

“换口味而已。”

他们以为这一路上会遇见鬼打墙，或者鬼村庄。

但什么都没有。

似乎这里欢迎他们的到来。

导航行驶至土山镇，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下午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