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冷漠
此后，赵金博不再似往昔那般与父亲亲密无间。曾经父子间那些温馨且亲昵的互动，如今已愈发稀少，近乎销声匿迹。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规避与父亲单独相处的契机，仿若那是一片他决然不愿涉足的禁地。于他内心深处，那道因父亲的责骂以及后续的沉默而生出的裂痕，恰似一道深邃且幽暗、不见谷底的峡谷，仿若难以在短短的时日里得以缝合，甚至或许永远都无法全然修复如初。
而爷爷赵宗的存在，恰似那穿透层层阴霾的温暖阳光，让赵金博真真切切地体悟到了毫无保留的疼爱。每逢他在学校遭受了不公正的委屈，抑或在外面历经了令人心灰意冷的挫折，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向爷爷倾诉时，爷爷总会伸出那双温暖却又略显粗糙、长满了老茧的大手，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头顶，并用那温和且满溢着慈爱的嗓音，和声细语地抚慰他、激励他。
有那么一回，赵金博在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中成绩差强人意，心情沉重低落得犹如坠入了无底深渊。父亲在目睹那令人倍感失望的成绩之后，眉头瞬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深刻的“字，眼神中透射出严厉与不满的光芒。他刚欲张开嘴巴严词责备，爷爷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稳稳地挡在了赵金博的身前，缓声说道：“孩子已然付出了诸多努力，一次考试未能考好并不能就此盖棺定论，咱们理应给予他更多的鼓舞，好使他在下次能够斩获进步。”爷爷那饱含着理解与包容的言辞，犹如在寒冬腊月里汩汩流淌的一股暖流，徐徐地注入了赵金博的心田，令他的内心顿感无比的温暖。然而，与此同时，这却也让他对父亲的不满又增添了好几分。
平日里，爷爷对赵金博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爷爷会精心地为赵金博烹制他最为钟爱的点心，每当点心出炉，那香甜的气息便会在厨房里肆意弥漫，面粉如同白色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营造出了一场如梦如幻的美妙场景。爷爷做的点心那甜美的滋味，总是能够让赵金博忘却所有的烦忧。爷爷还会极具耐心地坐在一旁，倾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林林总总趣事，时而会被逗得开怀大笑。爷爷那爽朗而又亲切的笑声，恰似春日里轻柔拂过的微风，温暖而宜人。当赵金博身染疾病时，爷爷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床边，悉心照料，哪怕一夜未曾合眼，也毫无半句怨言。爷爷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对孙儿的担忧与关爱。
在一个阳光格外明艳的午后，微风悠悠地轻拂而过，捎来了丝丝缕缕的清凉。洁白似雪的云朵仿若棉花糖一般悠然地飘浮在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之中。赵金博的手中紧握着一张洁白无瑕的纸张，眼眸之中满溢着期待与兴奋的光芒，欢蹦乱跳地朝着爷爷飞奔而去，声音清脆悦耳地嚷道：“爷爷，咱们一块儿折纸飞机吧！”爷爷的脸庞当即绽放出了慈祥且和蔼的笑容，欣然应道：“好呀，我的乖孙子！”爷孙俩欢欢喜喜地围坐在桌前，开始全神贯注地折起纸飞机来。爷爷的手指由于岁月的侵蚀，虽略显笨拙，指关节显得粗大，然而每一个折叠的动作都蕴含着满满的耐心与专注。在爷爷耐心细致的指引下，赵金博亦是学得格外用心，那张小脸上满是一丝不苟的认真神情。
折好纸飞机之后，爷孙俩兴高采烈地移步来到了宽敞开阔的院子里。院子中的草地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绿油油的迷人光泽，不知名的小野花星星点点地肆意绽放着。爷爷微微弯下腰，手把手地教导赵金博应当如何用力将纸飞机投掷出去，方能让它飞得更高更远。爷爷的手臂尽管肌肉已然松弛，却依旧蕴含着力量。赵金博依照爷爷的教诲，卯足了劲儿将手中的纸飞机抛向了辽阔的天空。纸飞机恰似一只轻盈灵动的鸟儿，在空中潇洒地划出了一道优美且迷人的弧线，那弧线仿佛是一道承载着希望的璀璨轨迹。赵金博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自由翱翔的纸飞机，欢快地笑着、雀跃着，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喜悦，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更是显得格外俏皮。爷爷伫立在一旁，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庞上也绽放出了犹如孩童般纯真灿烂的笑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眼角的鱼尾纹也随之变得更深更密了。
爷孙俩抛出的纸飞机朝着那广袤无垠、湛蓝如深邃宝石的天空悠悠飘然而去，他们一同仰起头，目光专注而炽热地紧盯着纸飞机，眼神之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殷切期待。那纸飞机仿佛承载着他们内心深处最为璀璨美好的愿望和梦想，将要带着他们的渴盼与期冀驶向遥远的未知彼岸。赵金博目光炯炯，口中喃喃低语道：“爷爷，我期望能够一直如同当下这般开心愉悦。”爷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而又满溢着慈爱，微笑着回应道：“会的，孩子，咱们所有的美好心愿定然都会得以实现的。”在那一刻，轻柔的微风仿若温柔的使者，轻轻地吹拂着他们的面庞，那风中似乎裹挟着花朵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香气。温暖的阳光宛如金色的轻纱幔帐倾洒在他们的身上，精心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动人轮廓。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而又美妙绝伦，仿佛时间都因这温馨无比的一幕而悄然停滞了匆匆的脚步。
在赵金博的眼中，爷爷的疼爱是那般的细致入微，是那般的温暖人心，恰似冬日里熊熊燃烧的篝火，时时刻刻温暖着他的心灵深处。渐渐地，赵金博愈发深切地觉得爷爷相较父亲而言，更能够理解他、更疼爱他。他在爷爷面前能够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毫无条件的接纳与关爱。这种鲜明且强烈的对比，致使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愈发疏远，仿佛中间隔着一层厚实且坚硬的冰层，难以消融、难以破冰。
在赵金博的漫漫成长历程中，他与父亲之间的那道隔阂宛如一道被无情的铁镐不断深挖、延展的沟壑，变得愈发幽深且难以跨越，犹如一道永无愈合可能的创口，持续地腐溃、流脓。学校精心且周全地筹备组织的亲子活动，赵金博从未萌生出哪怕一丝一毫邀请父亲参与其中的念头。即便父亲满怀着期冀，眼中熠熠闪烁着渴盼的光芒，主动且谨小慎微地提出，他也定会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搜罗出各种看似合理充分的理由，予以坚决回绝。每当活动热烈欢快地举行，他只能满含羡慕又心酸地立在一旁，眼巴巴地凝望同学们与他们的父亲亲昵无间地互动，欢声笑语，那温馨和睦的场景恰似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尖刃，一下接一下凶狠地刺扎着他的心窝。他的内心深处，一方面对那些同学有幸拥有善解人意、和蔼慈祥的父亲充斥着炽烈的羡慕与渴盼，那羡慕犹如熊熊烈烈燃烧不止的烈火，难以被熄灭扑灭；另一方面，对自己那位冷漠无情、毫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则是愈发失望透顶，乃至陷入绝望的深渊，那绝望恰似一团浓重厚实的乌黑阴云，沉沉地压迫着他，令他几近窒息。
有那么一回，赵金博在学校里不幸遭遇了几个调皮捣蛋同学的恶意欺凌。那些家伙仗着人多势众，对他肆意张狂地推搡拉扯，毫不留情地拳脚相加。他的衣衫被扯拽得皱皱巴巴、凌乱不堪，上面沾染遍了尘土与杂乱的脚印。他的脸颊红肿得好似熟透的苹果，眼角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头发凌乱如遭狂风肆虐后的鸟巢。当他带着满身的累累伤痕，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迟缓地回到家中时，父亲目睹他这般狼狈凄惨的模样，不仅未流露出半分半毫的心疼与关怀，反倒瞬间板起面孔，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之中盈满了严厉的斥责与不满，用冷若冰霜、毫无温度的口吻说道：“你怎会如此懦弱无能？连自己都守护不了，简直没出息至极！”赵金博原本满心殷切地期待着父亲能够给予他一个温暖如春的拥抱，能够轻声细语、柔情款款地抚慰他受伤脆弱的心灵。然而，听到这番犹如寒冰刺骨的话语，心中的委屈刹那间如火山岩浆般剧烈喷涌爆发，转化为熊熊燃烧、不可遏制的愤怒。他双眼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好似即将决堤的洪流。他歇斯底里地朝着父亲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喊：“你从来都不曾了解我，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喊罢，他转身如离弦之箭般飞速跑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房门被狠狠关闭，那巨大的声响仿佛在竭尽全力地宣泄着他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痛苦与愤懑。仿佛要将他与父亲所处的世界彻底割裂隔绝，形成两个永不相交、毫无关联的平行空间。
还有一次，赵金博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为了给班级赢取荣誉，他拼尽全身力气奋力冲刺，却一个不慎在跑道上扭伤了脚踝。脚踝处迅速肿起一个宛如馒头般的大包，疼痛的感觉恰似密集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每迈出一小步都仿若踩在尖锐锋利的刀尖之上。他一瘸一拐、面容痛苦扭曲地回到家中，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疼得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低沉的呻吟声。父亲看到这般情形后，只是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地淡淡瞥了一眼，便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悠然地翻看着手中的报纸，甚至连一句关切问候的话语都吝啬给予。赵金博的心瞬间如坠冰窟，寒冷彻骨，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自己步履蹒跚、艰难无比地挪移到房间，找出药箱。打开药箱的那一刻，他颤抖的双手几近握不住药瓶，眼泪在眼眶中汹涌打转，但他倔强地仰起头，死死忍住不让泪水掉落，默默地独自给自己的伤口涂抹药物、进行包扎。
又有那么一回，赵金博在期末考试前夕，为了能够斩获优异的成绩，每日都埋头复习直至深夜。昏黄的灯光之下，他的双眼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手中的笔不停地舞动书写，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好似一座沉重的堡垒。他疲惫至极，身心皆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内心无比渴望父亲能够为他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清水，或者送上几句暖心鼓劲的话语。然而，父亲却在一旁的沙发上呼呼大睡，鼾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对赵金博的辛勤付出和不懈努力全然未曾留意在意。赵金博痴痴地望着父亲沉沉睡去的身影，心中盈满了失落与无奈，那感觉仿佛一颗心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自那令人心碎欲绝、不堪回首的日子起始，赵金博和父亲之间几乎不再存在任何推心置腹、坦诚交流的时刻。即便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他们之间的氛围也仿若陌生人一般，充斥着尴尬窘迫与令人压抑窒息的冷漠。父亲偶尔尝试打破这种令人近乎窒息的僵局，找赵金博交谈说话，关心询问一下他的近况。然而，赵金博总是态度冷漠地回应寥寥一两个字，那声音仿佛从冰天雪地的寒窖中传出，毫无半分温度；或者干脆装作未曾听见，全然不理睬父亲那谨小慎微、饱含期待的努力，留给父亲的唯有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在赵金博的内心最深处，他觉得自己早已对父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将自身所有的情感依托和心灵依赖都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寄托在了爷爷身上。唯有在爷爷那里，他才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温暖呵护与关爱疼惜。爷爷的每一个微笑都恰似春日里绚丽绽放的娇艳花朵，灿烂夺目而又温馨宜人；爷爷的每一句安慰都如同冬日里暖人心扉的炽热暖阳，温暖着他饱受创伤的心灵，驱散他内心深处厚重的阴霾。而父亲，于他的生命之中，似乎已然幻化成了一个遥远且陌生的存在，仿佛是一个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过客，虽然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涯海角，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难以靠近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