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洗脑
鹤间知月被琴酒扯着头发拽出了后备箱。
琴酒平时不是这么粗暴的人,他更喜欢用手枪逼着目标自己从后备箱爬出来,偶尔瞄准目标的四肢开一枪,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但鹤间知月实在脑回路清奇又没脸没皮,琴酒不想额外给他发挥的余地看他多么从容自若,干脆亲自动手。
“很痛。”鹤间知月反手薅住琴酒的长发——这时候已经用不知道什么绳子扎了起来,但肯定不是发圈,因为一扯就散开了。
琴酒毫不留情地朝他扯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开了一枪,鹤间知月反应神速地收回手去:“玩不起啊你,扯我头发这么高兴,自己的头发就不让人碰。小气。”
琴酒额角青筋直跳,觉得这人组织也不是非招不可。
“好了好了,来说正事吧。”鹤间知月伸手扶住琴酒的腿,并故意把血蹭了琴酒一裤子。琴酒嫌恶地避开,顺便踩了他的手一脚,退开一点,只有伯莱塔还指着他。
鹤间知月并不在意,朝不远处的伏特加招招手:“请帮忙扶我一下。”
伏特加傻傻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闻言下意识看向琴酒,得到了冷酷的一瞥。
最终还是鹤间知月靠自己调整了姿势勉强坐直,对琴酒摊了摊手示意谈话可以开始。
琴酒没说话,伏特加上前当起了大哥的嘴替:“你看到了我们组织的杀人现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要么死亡。”
鹤间知月:“这种话说出来显得你们特别没有逼格……我加入。”
伏特加台词还没念完,他尴尬地转头看了看琴酒,琴酒冷声道:“通知琼斯准备实验室。”
实验室。鹤间知月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一言不发地跟着伏特加往前走,身后是用枪顶着他脑袋的琴酒。从这方面来说,鹤间知月算得上被琴酒特殊对待的头一份——可不是什么人都配让琴酒提防地走在后面的。
琼斯是个讨厌的小老头,看起来跟大原芥之助是一路货色。他带着助手把鹤间知月捆上实验台的时候鹤间知月厌恶地挣扎了一下,然后被琴酒毫不留情地用枪敲了头。
于是鹤间知月一声不吭地躺平。
这种任人鱼肉的姿态令他难以避免地想起佐田风,想起插在胸口的那把刀。当时他无能为力,是寺山作月救了他。现在他身处敌营,没有笨蛋警官会路过,然后误打误撞地救下他了。
不死,这简直可以成为实验室常驻材料了吧。
琼斯给他打了一管针剂,鹤间知月恍惚起来。他的眼前出现很多人: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降谷零,寺山作月,长谷川一郎,甚至还有鬼冢教官、贝尔摩德、雅文邑和曾经的一些同学。
这些人最前面是一个男孩,只有十三岁,有着和鹤间知月一样的大大的黑色瞳仁,下眼睑有一颗小痣。
是神宫司作月。
鹤间知月眨了眨眼,感觉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伤感。
“你是乌鸦的一员,是先生给了你生命,带给你新生。你应当永远效忠于先生,效忠于组织,先生的意志即是你的意志。”
“你是乌鸦的一员……”
嘈杂的声音渐渐离他远去,男孩似乎捂住了鹤间知月的耳朵,鹤间知月顺从地跪下来,将头靠在已经比他小了六岁的哥哥肩上。
“不要怕。”男孩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琼斯苍老的声音,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响起,“没人能篡改你的意志。”
鹤间知月捏住他的衣角。什么琴酒琼斯药剂洗脑,此刻都被他统统抛之脑后,眼里只有多年未见的少年。
“对不起……”他终于吐出埋藏已久的愧疚,“要是我们那时候没有玩捉迷藏就好了……”
要是那时候没有玩捉迷藏,鹤间知月就不会躲在地下室,神宫司作月就不会在火灾中不向外逃,如果恰好在外面玩,便能躲过一劫;如果不幸一起被烧死,也总比他一人独活要好。
幸运地活下来的人总觉得自己是被死者抛下了。死去的人在向前走,活着的人困在噩梦里。
神宫司作月没有回答,鹤间知月抬起头,惊恐地发现他正在消失。
神宫司作月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没有安慰鹤间知月,而是说:“我不原谅你。”
“——所以请记住我吧,小知月,然后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鹤间知月愣在原地。
神宫司作月彻底消失,周围的人也开始混乱模糊起来。一会儿是萩原研二信誓旦旦地对他说“明天我们就去办收养手续”,一会儿又是松田阵平臭着脸和他拉勾。
但最后他们都消失了。
鹤间知月眨眨眼,眼泪在掉落在地上之前先化为无数细小的水珠。外面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你是谁?”
躺在实验台上的鹤间知月眨眨眼,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是096。”
“基本成功了。”琼斯对琴酒说,“你要求的全套记忆我已经给他灌输完毕,等他回了警校就会变成我们在警方一颗完美的钉子。”顿了顿,他忍不住责怪道,“下次时间不要那么紧,准备步骤也很麻烦。”
琴酒冷漠地看了琼斯一眼:“后续需要巩固多久?”
“一会儿测试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跟之前一样,第一个月一周一次,后面三个月一月一次,每年定期检查。”
“带他去测试。”
鹤间知月被放下来,由琼斯的助手带去另外的房间进行洗脑后的测试。鹤间知月不得不感叹,难怪星期三说关于这些人的事情都很危险,动不动就洗脑能不危险吗?
琼斯给他捏的新人设是被那位先生带回组织的孤儿,现在在执行警校卧底任务,从警校顺利毕业后就可以获得代号。其他倒是没怎么改,可能是时间紧来不及做更详细的资料,也可能是怕改太多引起意识的排斥。
鹤间知月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他一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洗脑了,一边对组织生出一点诡异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像是意识与肉体被迫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