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武行3：九河下梢》（10）
10.暗箱操作
“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刺杀事件，民国政府在哪里，事情的真相在哪里，国民政府到底能不能我们在这片土地和平的生活下去！同胞们，挚友们，让我们联起手来，反对国民政府的作为吧！”一篇亲日派报社发出了这样一篇文章，还有一篇是这样说的：“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刺杀事件都是针对日租界的社长，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这背后的主使是谁，我们要讨个说法！到底是谁在反对我们热情友好的邻国同胞！” 几日以来，这种报道铺天盖地，大街小巷上你可以看到那些贩卖报纸的小商小贩都在呼喊着这些报道。毋庸置疑的是，这些文稿和社论的发表都是受日本人指使的，亲日派报社在日本的指使和教唆下甘当亡国奴，甘心为日本人卖命，他们还做着中日共荣的美梦，还不知道这两名社长其实就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
日本人的歹毒不仅如此，在策划过刺杀活动后，崛内的上峰和崛内干城进行了一次密谈，这名上峰也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酒井君。其时，两人在日租界的一家居酒屋中，崛内干城抿了一口酒，开心地向酒井汇报道：“酒井君，此次刺杀活动已经完成，现在，我们只需要通过日租界和报社联合向中国施压就好了，相信这些愚蠢的人一定是顶不住这样的压力的，哈哈哈！”
“哦？我不这么认为。”酒井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为什么？”崛内干城很不解。
“如果中国人不吃你这一套怎么办，天津的中国人，早就不相信这些亲善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报社了！”说完，酒井干了一大杯酒，“嘶，好酒！”
崛内干城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酒井君干了这杯酒后又连忙为他续了一杯，他思索了片刻，问到：“那阁下的意思是？”
“他们中国人不是动不动就爱搞游行么，这次也让他们看看我们日本侨胞的厉害，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们日本同胞的愤怒。”又是一口酒下肚，酒井的脸已经通红了。
“哦？您是想发动侨民？”崛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只要这些侨民出动，根本不需要费我们一兵一卒。我已经设好了圈套，无论他们是如何选择，其结局都只有一死。”说着，酒井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在那张肥厚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坏笑，这时他脸上的横肉也都凸显了出来。
“那侨民的安全？”崛内又说道。
酒井君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随即，躺倒在榻榻米上，竟然打起了呼噜。崛内见状，叫来了店家的招待人员，安排酒井君住下，自己则坐在那里，一边喝着酒，一边思考着什么。
日本鬼子这一招的确够毒辣，如果中国政府允许游行，则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是中国人杀害的两名社长，这样日本就有理由要求中国赔偿金钱或是土地。如果不允许的话，则是压迫人民的意愿，如此以来，日本人的声势便会更大了，他们会更加恶意歪曲捏造事实，为发兵天津找借口，找理由。
于是，在日本政府的煽风点火下，一大批日本侨民纷纷走上街头抗议，这其中有从日本来到天津的侨民，有从伪满洲国来到天津的日本人，而其中也不乏年轻的学生，他们的思想是那么纯真，在被日本政府歪曲事实的蒙蔽之下，他们只知道是中国人在日租界杀了人，因此，他们要走到街上，来到市政府门前抗议，这些人头上戴着头巾，高高地举着拳头，嘴里嘟囔着令人听不懂的日语，有少数会讲中文的，操着一口级不流利的中文，从口中歪歪扭扭地吐出几个字：“抗议！”。
日本侨民将市长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的干脆坐在地上示威，有的人甚至想要闯进去，但是都被市长大楼前的卫兵拦了下来，而这些闹事的侨民依然不依不饶，要求天津政府给出个合理的说法。
此时市长大人也正发愁，他在楼内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地还望向下面的人群，“这可怎么办呢？”市长口中嘀咕着，“这个案子倒还没怎么调查清楚，这些闹事的就够让人理不出头绪的了。”说着，他又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市长分明还没有看出，日本人正是采用报社发布报道，宣传舆论以及侨民闹事的手段来阻挠中国警方办案，并且借机挑起争端。
副市长此时也在楼内，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拄着头，思考着对策。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个好主意，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说：“我想到了！”
“怎么？”市长听到这话顿时心动不已。
“我听说唐宋明清之时，有不少不愿死的人，只要花足了银子便可以买一个死刑犯替他去死，而他则可以隐姓埋名，不如我们就找个替死鬼吧，就说他是凶手，这也是为了天津的稳定。”副市长两手一摊说道。
“可是万一日本人发现了呢？他们的兵已经在往天津送了。”市长有所疑惑。
“当下情况急迫，这些日本人都堵到家门口了，我们只能采取这种措施！”副市长直直地看着市长大人高声说。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市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就一起到门外去应付应付这些日本鬼子吧。”
说着，二人来到了门前，门外的众人看到市长的到来非常地激动，他们有的骂骂咧咧的，有的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有的人竟然想冲上来直接找市长要说法。
此时，市长发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来自日本的侨胞朋友们，大家好，对于两位社长遇刺一案，我们也深表同情和默哀，我们现在已经抓捕到了真凶，还请各位先回，明日我们会在刑场对他执行绞刑！请各位不要激动。”
听闻此话，许多闹事者便不再说话了，经过市长、副市长等工作人员的协调，政府终于暂时摆脱了这个麻烦。虽然日本侨民的闹事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日本政府并不死心，他们依然发动着亲日报社进行捏造、夸大事实的报道，并派人在大街小巷吵嚷。
不少不愿意听到这些报道不愿意看到这些场面的百姓，索性在家中自娱自乐，在家中的也关紧了门窗，他们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这一定是日本人要借题发挥，借这件事情来找茬儿了。
百姓可以躲在家中，可以关闭门窗，不听便罢了，可是民国警方呢，民国政府呢？他们想要躲避却躲不开日本方面的压力。就在这些报道下发不久，日本方面假惺惺地表示为了维护日租界社长的利益，自己不出面不行了，他们不仅发出警告，大言不惭地向民国政府讨要说法，还派遣了军队，调集了日本先进的武器装备，开进天津卫的日租界，似乎要有什么行动。民国政府看到日本这样的行动，顿时吓得一连发布了好几个文件，责令有关部门办事不力，对相关负责人进行了处罚，并向日本方面表示道歉，向死去的日租界报社社长胡恩溥先生和吴操（白逾桓）先生表示沉痛的哀悼和深切的惋惜。
可是这些行动会有效么？日本人看到这些通告会就此收手，不再向天津派兵么？当然不会，因为日本人想要的并不是道歉，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进军中国华北地区的借口，一个看起来貌似合理的进军理由。
此时的民国政府派系林立，貌合神离，有的地区甚至腐败成风，天津地区也几乎拿不出什么正经的军事力量来抵御日本人的军队，而此时，反应迟缓的民国政府官员也总算看出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看出他们分明是向中国挑衅，企图对中国进行进一步军事行动。
这天夜里，雷声阵阵，雨下得很大。天津警察总署的院落中一反常态地停满了车，在总署会议室的主座上坐着的正是天津市的市长，他面色凝重，皱着眉头，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天花板上的吊灯被狂风摇晃地左摇右摆，一名警察急忙起身，关上了窗，可那灯泡仿佛意犹未尽似的。窗外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号呼着的狂风试图突破窗缝挤进会议室里来，市长看着窗外，他仿佛看到了怪叫着、咆哮着试图打开华北大门的日本鬼子，正在窗外叫嚣。在昏暗的灯光下，众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偶尔有一个抬起头环顾四周的，也很快摇了摇头，低下了脑袋。
半晌，市长大人的思绪才从窗外回到会议室，他看了看会议室中的众人，座位上都已经坐满了人，其他人则肃立在桌旁，他抬起头叹了口气，又看向众人说道：“如今的时局各位也已经看到了，诸位有什么想法么？”
“干他娘的！这些日本人简直得寸进尺！”官员甲拍桌而起，此人脾气火爆，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此次日本人借故生事，他显然是怒不可遏。
“此言差矣，”坐在旁边的乙官员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又接着说道，“日本人现在是有理在手，我们的情况比较被动啊，不能贸贸然出手。”
“那你说怎么办！”说着，官员甲叹了口气，屁股一沉坐了下来。
“日本人现在还没有动武，只是抗议，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先发兵，哪怕只是一兵一卒就能让日本人抓住我们的小辫子，说我们暴力镇压，此举行不通。”市长先生用着低沉的嗓音缓慢地总结道。
会场又陷入了一片沉静，这时市长掏出一颗烟，身边的卫士立马为市长点上了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从口中、鼻子中溢出阵阵烟雾。这时，坐在市长左侧的副市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最可恶的是我们本想用一个死刑犯来平息这件事，可日本人却不依不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到这里，官员乙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眉毛一挑，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坐正了身子说：“难道？”
“难道什么？”市长放下了手中的烟，看着官员乙。
“莫非这两个人都是日本人自己派人杀死的？”说着，官员乙用手在脖子上划过。
此言一出，会场一下子由沉静变得嘈杂了，无论是在坐的还是站立在一旁的，无不交头接耳：“日本人？怎么会，他们会杀自己人？”“这，真的有这种可能么？”“莫非真的如此么，日本人竟然这么狡猾？”“嫁祸，他们要嫁祸给我们。”
“安静！”市长皱了皱眉头喊道，会场顿时又肃静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向官员乙说道：“也许真的如你所说，不然我们已经找出了‘凶手’，为何日本方面还是要找我们的麻烦？”
“要我说，打就完了！”官员甲一脸的不服，脖子一扭，双手拳头紧握，锤在桌子上。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没听到刚才市长大人说的话么？”副市长在旁边面容严肃地说道。
“更何况，咱们这里没什么兵力啊，”警署署长摇了摇头，如是说，“难道就派我们这么几个警察去对付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么？”他斜着眼瞄了一眼官员甲，又说道，“我这些兄弟可陪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
“你！你什么意思！”说着，官员甲猛地站了起来，就要找警署署长理论。
“坐下！”市长命令道。这时，官员甲抖了抖衣服，拍了拍领口的灰，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先看一看日本人下一步行动，再从长计议吧！”此时，副市长将话题转移开来说道。
“也好，各部门接下来严格监控日本人的行动，能做到吧！”市长一边说一边严肃地望向会场的每一个人，好像要将自己的命令通过眼神一一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似的。
“是！”这些人回答地虽不整齐，但却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