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渗人的惨叫
夜已经深了，二楼的六间客房大多已经黑灯瞎火，只有一间还有烛火闪烁。 宋问、方谦、沈杰三人聚在蜡烛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方谦首先焦急地说道：“你们都别不说话，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那个陆俊生可不是一般人，破过多起奇案，咱们那事……你们说，藏得住吗？”
沈杰压低声音喝道：“你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见了！不过那个陆俊生今天不是说了吗？要把那一年前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要是真给他查出来了，那咱们岂不是人头落地？”
宋问倒满一杯酒，然后一口灌下，他的神情颓然，开口平静说道：“那事由我而起，要是事发了，我一力承当。方兄、沈兄，介时你们只需把一切推在我身上，让我宋某人来偿还一切罪孽。”
方谦和沈杰闻言沉默了一会。良久，两人对视一眼，方谦开口问道：“宋兄，你真的情愿……”
宋问憔悴地点点头：“我宋某害了几位兄长，我若赴死，又岂能拖累诸位。我已无所恋眷，到了临安，我就去官府自首。”
方谦和沈杰二人眼中一喜。只听方谦继续说道：“别别别！自首什么呀？等事发了再说。我就不信那陆俊生有多大本事，还真能查出这件事。”
沈杰则拍了拍宋问的肩膀：“宋兄，你也别太难过……”
宋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大口灌酒。
半晌，沈杰冲方谦问道：“季轩那家伙怎么样了？”
方谦摇了摇头：“刚才我去看过，还发着烧。你说这算什么事，都快要府试了，他竟然中了风寒病倒。能不能考取童生，就看这一回，这么大的事情，他说病就病。”
沈杰无奈地说道：“还不是这场大雨，把我们困在这店里。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踏足此处，没想到……还真是天意！”
方谦听到此处，眼中露出惊恐：“沈兄，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要是他们化作厉鬼来报仇……”
“闭嘴！”沈杰怒道，“你跟宋兄住一个房间还怕什么？要不你跟我换房间，一个人睡好了！”
方谦干笑道：“别别别！我可没有沈兄你的胆量，我还是跟宋兄一同住好了。沈兄，要不要一起喝几口小酒？这样有助睡眠哦。”
沈杰挥挥手：“最近上火，嘴里都破了，哪还能喝酒？时辰也不早了，我也回房睡了。宋兄、方兄，你们也早些歇息。”
说完之后，沈杰退出了房间。
宋问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正要喝，却突然瞥见酒壶旁有一张纸条。宋问面露疑惑，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卯时，马棚见。”
宋问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洗脚的方谦，然后悄悄把纸条揉成一团，塞入怀中。
……
暮云躺在地铺上难以入眠，魏弘逸、肖六和寂尘三人的呼噜打得一个比一个响，暮云被吵得头都大了。
不知过了几时，屋外的雨声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暮云心中一喜，看来雨停了，这样明早赶路就不用再冒着大雨。
一想到这里，暮云的心情就变得舒畅。湿了的衣服也早就交给了店家林雨霖，等她把衣服烘干，明天就能舒爽上路。
当倦意开始袭来，暮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隐约中还能听见劈柴生火的声音，暮云不禁感叹林雨霖当真贤淑，这大半夜的还在为几人烘烤湿衣。
很快，暮云就进入了梦乡。
当第二早醒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柴房内鼾声依旧此起彼伏，暮云摇晃了一下脑袋，使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他走出房内，店内冷清空寂，显然旅人和店家都还没有起床。门外一条长凳上摆放着已经烘干并且折叠好的衣裤，暮云心中一阵感激，待得穿好衣服，他就走出野店，朝着马棚走去。今天还要赶路，得早点给马喂饱粮草。
山林之中白雾弥漫，雨后的空气更是冷清，暮云只感觉一阵寒意袭来，他拢了拢袖口，推开马棚的门踏了进去。
没想到马棚内早有一人，差点把暮云吓了一跳，暮云定眼望去，原来是书生宋问。
宋问额方眉直，倒也生得相貌堂堂，只是眉宇之间却总是郁色凝聚，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异常。宋问见得暮云进来，也吃了一惊，他仔细打量着暮云，惊疑不定地问道：“是你？”
暮云疑惑道：“是我啊！”
宋问上前一步，咄咄问道：“你约我到此，究竟何事？”
暮云只觉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约过你？你搞错了吧大哥。”
宋问一愣，随即喃喃说道：“对……不可能是你……那会是谁……”
暮云干咳了一声，正色问道：“我说宋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宋问似乎陡然清醒过来，他怔了怔，急忙躬身说道：“学生无礼，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暮云挥挥手笑道：“我看你比我年长，我又怎敢以‘大人’自居？我来是给马儿喂足粮草，宋兄你呢？”
宋问勉强笑了笑：“大人肚量让人佩服，学生也是……哦，学生并没有马匹，学生近日想写一篇关于马的辞赋，正所谓‘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至知。’，所以学生才来格马。”
暮云只感觉宋问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也不会无礼多问。他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宋大哥来看马啊？我打算抱些干草过来，宋大哥可愿帮把手？”
宋问回答道：“学生定当尽力！”
两人给马喂足了粮水，天已经完全亮了。
随后两人返回野店，才发现店中众人都已经起来，坐在厅中桌边，等待着早饭。
暮云返回了魏弘逸那一桌，而宋问自然也返回了方谦和沈杰那桌。
饭还没开，却听得苍穹之中轰隆一声雷鸣，紧跟着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不是吧！”暮云心中叫苦，没想到夜间雨停，这天才亮就又下起大雨，这下又要冒雨赶路了。
魏弘逸和肖六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倒是寂尘依旧笑呵呵，他倒是不急着离开这里。
饭菜很快端上，只有魏弘逸一人吃得很急，肖六和暮云反倒是吃得慢腾腾的，谁知道会不会饭还没吃完，雨就停了呢？
隔壁桌的三个书生显然也被这大雨扰了心情。沈杰吃了一会就拍下筷子，嘟囔道：“我不吃了，这鬼天气！要不是怕雨水浸湿了书，我早就冒雨赶路了。宋兄、方兄，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读书了。”
说完之后，沈杰就返回了二楼。
肖六疑惑地望了书生们一眼，口中嘀咕道：“我们急着赶路是为了办事，这群书生急个什么劲啊？”
寂尘老道士解释道：“六子你一介武夫，又不是读书人，无知也是自然。每年这个时候，临安府境内各地学子都要参加府试，只有通过府试考核，才能够成为童生，这样才算得上正式踏上修习举业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