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朱雀引 - Silver米饭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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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10.

每次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一聊起来各位都会万分羡慕我现在就读的学校。——每逢假期放得最早,收得最晚,是出了名的北京放假大学。

所以当我出院回家时,大部分学校的暑假才刚刚开始,而我的假期也还绰绰有余。

我从小愈合速度就快得跟兔子一样,再加上现在年轻,身体底子不错,又被陈珂摁在医院里狠劲地贴膘,卸了石膏在家里瘫了一段时间就能出去走走了。虽然跑步跑不了,打球更别想,不过下馆子买个零食什么的还在正常活动强度之内,就是要小心坐公交车人挤人的时候别一个刹车被人锤了胸口,那我估计得当场交代过去。因此我出门买了一辆山地车,还专门给它配了一把精致的锁,结果骑了没几天就被偷了,还是连着锁头和我家外面的篱笆一起被偷的,气得我一连好几天没出门。

最后把我从电脑跟前拽走的还是我一个高中同学。他特别喜欢麻辣小龙虾,喜欢到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北京城都给吃遍了,哪个地方最卫生,哪个地方味儿最好,哪个地方性价比最高,都能出一篇跟硕士毕业论文差不多长度的吃货攻略。

在某个闷热的黄昏,他的小龙虾瘾犯了,坐车跑到我家院子里咣咣咣地砸门,说什么白廷卿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声音特别大,搞得邻居和巡逻的小区保安看着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段日子我过的既平静又悠闲,师兄忙得不见人影,我姥爷也不回我的电话,这两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问谁谁都不知道。那些快递发去西泠印社的北京特产已经被签收了,不过是代签的。据那位姓王的伙计说,他家老板刚从山东回来没过多久就转头跟着熟人去了秦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说到时候让对方给我回电话,然后就再没了音信。

至于吴三省和那位张小哥,我更是没有消息。前者是因为我怕惊扰到其他厉害的人物不敢放开了打听,后者则是根本打听不到。只有那位身在北京的王胖子比较好找。我跑了几次潘家园,最后真的给我找到了他的铺子,但我去了好几次他都不在,店也是关着的,电话当然也联系不通。

这下我彻底没了线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转机。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中旬。

我们“北京放假大学”对新生可不含糊,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给那些准大一们组织一次所谓的“集中讲义”,也就是上两周的特聘教师公开课,然后再安排他们军训。这两项必备程序都占学分,谁缺席谁倒霉。而集中讲义每个学院每年的内容都不太一样,取决于今年学校请到了哪些老师。而负责接待这些老师、给他们当临时助教的就是校学生会的人。——特指家在本地的那种。

于是我就被抓壮/丁抓了过去。

分给我负责的那位老师是个历史大咖,姓张,名叫张麟升。据说他常年待在国外为我国流失文物回归而奔走斡旋,这次是看在老校长的面子上特地回国给那些大一新生做一期古董鉴赏的,我不是学历史的听了都觉得热泪盈眶。

这位张教授是个随性的人,明明可以从国外直飞首都硬是不肯,在广州落地之后一路走走停停,说是要趁这个机会再好好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在讲义开始的前一天才坐上火车抵达了北京。为此,学校特意安排了专车和专人——也就是我和另外一个中文系的女生——前去接待。由我们负责把这位教授带到学校的宾馆里下榻,然后协助他做好半个月的讲义工作。钱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不叫工资,叫补助。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同列车的人都快走光了那张教授才从里面晃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比我矮一些,人很瘦,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衣,脑袋不幸秃顶了,头顶中间的位置锃光瓦亮,一看就是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见了我们第一句话就带着咏叹调,说感谢我们这么晚了还过来接他,等会儿要请我们吃饭之类的。

我们连连拒绝,说什么天已经晚了张教授得好好休息,吃饭不急于一时云云,然而怎奈这位张教授兴致高,说他饿了硬是要请我们吃饭,还要拉上那个司机,我们怕他不高兴,不好向学校交代,只能陪着去。

可怜的司机先生大晚上的回不了家,开着车在北京城里到处找火锅店,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营业到凌晨四点的,把我们送去了之后就借口家里有事必须得回去,一脚油门直接跑路,留下我和那个女生坐在咕咚咕咚的火锅旁边听着张教授感叹国内怎么怎么好,一边点头一边陪笑。

饶了我吧,我真的要困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在家里我一个人熬个通宵都不打一个哈欠的,怎么到了这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说张教授的说话风格像极了我高中时候的政治老师,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打哈欠,多亏了他我才选了理科。

那张教授的胃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人看着挺瘦的结果吃起东西来完全不含糊,点的菜吃完了就又出去要,关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一转头发现那个女生正在跟她家里人打电话,说自己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声音听起来很委屈。我一想也是,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确实很让人担心,所以我就开口做主让她先回家,张教授这里我来说,等会儿吃完了我就打车把教授送回学校。

女生一脸感激,立即改口让她父亲开车过来接她,还说明天课前沟通的事情由她来做,不用我操心,让我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最后我陪着这位张教授一直吃到三点多,家也懒得再回了,直接出门左拐一路走到宿舍楼下,按铃叫醒宿管大爷说明原因,倒在床上的时候隔壁农学院养的鸡都叫了。

我的室友们这段时间都回家了,不在学校,也没人吵我,我就开着空调一直睡到傍晚时分,饿醒了就起床去食堂打了份酸笋米粉,回来的时候一看电脑发现张教授把我和另外那个女生拉进了一个小讨论组里,发了一大堆ppt和视频图片,都是讲课要用的东西。

看来明天我们还得起个大早跑去多媒体教室试ppt,然后负责点名,跟那群学弟学妹一起听课,可能后面还得帮张教授改改作业登登成绩什么的。

钱真难挣。

我感叹了一句,打算把这身行头扔到洗衣机里好好洗洗。结果伸手往兜里一摸,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不禁让人皱起了眉头。

【危险,不要独自出门。】

没有落款,没有时间。字迹潇洒干净,但却相当很陌生。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到我口袋里的,也不知道它是否可信。

思考再三,我把它撕碎了扔进厕所里冲掉,并不打算按照上面写的来做。如果纸上说的是真的,不论那人是否站在我这边,我要是不听,那他迟早得露面,我就可以趁机问个清楚;而如果这只是个恶作剧,我就更没理由因为一张纸条吓得出门都得找个人陪。不过既然这个纸条出现在我这里,那就说明我被人盯上了,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儿比较好。

我现在向师兄要那把蝴/蝶/刀他会给我吗?

……

谁知道呢,他和我姥爷都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联系不到,我又不敢直接报警。或许这就是“危险”的原因也说不定?

虽然知道这是学生宿舍,外面有学校门卫,楼下有宿管大爷,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特地锁上窗户拉紧了窗帘,在窗台下面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图钉,然后找来一个空空如也的啤酒瓶贴着门倒放在地,保证只要一有动静我就能听到。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被闹钟吵醒。第一反应是看看手机上有没有别人发来的短信,随后从上铺探出头去查看我昨晚布好的机关。——啤酒瓶仍旧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图钉一个都没少,也一个都没移位。

于是我下床洗漱,换好衣服把地上的图钉和啤酒瓶守好,打算去食堂吃个饭。

此时距离讲义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食堂里的新生还比较少,大多数是早出晚归的考研学生。我雷打不动地去角落里的窗口买煎饼果子和豆浆,解决完以后就带上耳机开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开始我的助教生活。

第一天上午,这些刚入校的新生们都比较自觉,点名的时候各个都在,结果那张教授才讲了半天,人就肉眼可见地少了一些。而我,也在讲到青花瓷的鉴赏理论时眼前一黑睡了过去,最后还是被那个一同来当助教的女生给叫醒的,说是已经下课了,我们要去关设备。

助教带头睡觉,说出去多不好意思。

于是第二天讲义开始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不再打瞌睡,坐在多媒体操控台正对面的位置强迫自己也跟着好好听课,结果睡得更香了。

这就是张教授的魔力吗?

到了第三天,这老张也看不下去了,开始询问我是不是他讲课很无聊。

我哪里敢实话实说,只能借口自己晚上失眠,这几天没调整好状态,以后保证不再犯。

然而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白天趴桌子上睡得香甜,晚上就睡不着了。而晚上失眠的后果就是我白天更容易犯困,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很难矫正过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我终于可以不用在第二天早上跑去点名了放ppt了,正好有人叫我出去吃饭,我就想着周末不回学校了,直接反手锁了宿舍门,把那张纸条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自己在回家路上莫名奇妙被人跟踪,这才想起来那句提醒过的危险。

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我拐进小巷子里,他也跟着拐进小巷子里。

我们就这样逐渐远离了闹市区,来到了一片没有路灯的地方。

我身上没有武器,但可以就地取材。地上的石子都是我最趁手的暗器。当年二月红铁弹子有多厉害直到现在还被道上的人夸得天花乱坠,我虽然没办法像他老人家一样在斗里用铁弹子寻路,但拿来打人还是足够的。

于是我找到一条隐蔽一点儿的小路,躲了进去,就打算等身后的人露面,然后直接把他打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我在一个破旧的大铁箱旁蹲下,还没等脚步声足够靠近,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

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比鬼故事来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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