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司徒其人老友叙旧
西北戍边的将士们除了多了一顿饺子,这过年和不过年其实差不了多少,今年这顿饺子还是苛察这个主帅刻意嘱咐伙头营添上的,考虑到今年方进轮换有很多的新兵尚未适应边塞驻守的日常,这已经算是难得的优待了。 另一方面要不是沈风提前带兵进山,这恐怕连包饺子的肉馅都难得有,如今大雪封山封路,所有的物资都需要紧着用,因此这样的年节安排确实已经是破了例了!
不知道这一场雪要下多久,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丝毫未见停歇,整个狮岭一线都成为天地一色,就连往日青灰的要塞城墙都已融入,压低的云层异常的暗沉,北风呼啸越发凌冽了!
难得于值守城墙的兵士们依旧尽职,苛察每日的例常都会依着策府一角晨昏巡查,大雪的天气城墙上的士兵冻得够呛,得亏了有轮换的袄子,但这也只能是谁值守谁穿了!
一圈下来还是发现有个别的士兵冻伤了,但也只能咬牙坚持!依旧一身铠甲披挂的苛察巡查完成后站在高耸的要塞垛口上远望西北,一侧的草原方向也没能幸免于难,或许雪情更加严重了,因为眼瞅着就连茫茫的北护都被天地吞噬,再也不见连绵的青松和遮阴的山峰。
此刻倒是真得不用担心两国会有偷袭的行动,这样的鬼天气连棕熊和兔子一样都得趴窝,觅食显然是不可能的!
苛察担心得是年后,虽然北陵不是单纯的被动挨打,但是由于边军缺少重骑兵集团无法突袭草原。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雄心再再征木都,但手里根本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打下来,如今边军战力的休整朝廷又调来了司徒凉,那也就意味着皇上还是希望稳定前方,而不是冒进突袭!
看起来新政的效果依旧没有达到皇上的预期,现在西北只能稳,不能乱,更谈不上进攻了,或许沈风和薛赫能够多有担待,但自己恐怕是不行了!
自从两国第一次战场见分晓之后,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他始终只能当个安稳主帅,不是没想过自己培育一只重甲骑兵,但朝廷的财力、物力,包括地域条件都很难允许,这始终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遗憾,毕竟没有哪个领兵的将帅不愿意建功立业的!
其实换句话说,西北一隅之所以能够安守,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草原部落也有巨大的缺陷,他们的重甲骑兵也没有办法成形,那一边缺乏制造重甲制材的稳定来源,这些钢铁以及木炭基本上都已经被北陵所垄断。老天爷是公平的,正因为这样两国边境才得以平息战火,否则又是生灵涂炭的悲剧!
不过苛察如今很担心这场大雪会在草原上形成更糟糕的局面,这样一来他深知呼伦世家的习性必然会采取措施,万一再次激起东向那恐怕这短短几年的边贸平静又将会被彻底打破了。
“希望事情不会坏到这样的地步吧……”苛察望着远方早已一片雪的木都防线,嘴里默默呢喃道!
“大雪的天,苛兄不在营帐烤火,却跑来这要塞受冻,倒是颇有主帅气质!真不愧是我北陵定国柱石啊!”
苛察正望着远方凝望,不意想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调笑声,回过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故友司徒凉已经到了!
“哈哈哈,原来是故友相嘘,你这不也来陪我受冻了吗?岭南一路山道崎岖,辛苦了!不是说过完年节后才到吗?”
“听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慢点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兄弟我告辞就是!”佯装转身,司徒凉脸上却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一旁的兵士心里都在嘀咕,多久没见到自家大帅这么轻松的神色了?这一位恐怕也绝非凡人吧?
“你少来调侃我,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苛察一手拍在故友的肩膀上,朗声应道。
“嗐,当官的不跑马,当帅的不坐轿,西北要塞虽然冰天雪地,但还难不倒我司徒凉,我挑了条近道!接了圣旨直接从当年我们行游的路线过来的!”
“走,不在这说话,我们去策府去!”
老友到访,这多少让苛察消散了方才的担忧,自此西北穆老将军的职缺看起来算是正式补上了,只是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一切只能留待天意了!
司徒凉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这般年岁了尚且吊儿郎当,但他在行军布阵铺排上的能力比苛察要远高一筹,当年这两个人在南方游历是只身在岭南遭遇马帮,这个人只带着三五个人对峙数百马帮,居然借助地利优势大获全胜。
而在他当上岭南协卫将军任上这几十年,岭南匪患几乎绝迹了!要知道在北陵立国之初,这地界几乎每隔几年就要闹出匪乱。
不过寻常这样的事早已融入到了领执里,多数人是看不出来的,他的性子又是这般,多年来也值得驻守岭南不得半点晋升。
两人故交神就,远隔千里总有书信慰藉。此番就职反而将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家伙聚在了一起,苛察也难得同意别人来替换穆老将军,要是旁的人来他一定会打回执的。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回到了策府,苛察吩咐手下拿来炭盆消解老友一路风尘,大雪的天气他倒是知道挡不住这位的脚程,只是他还是高估了这位老友的急切,这么多年未见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到老了都没改。
“来来来,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我猜到了你会赶来,但没想到这么快!”伸手便将兵士送上来的姜汤给老伙计递了过去。
接过姜汤的司徒凉也没客气,也顾不上烫嘴端起来就饮了下去,一股暖流瞬间激发,方才还有些发冷的手脚立马就有了暖流。
“这个鬼地方,可比岭南冷多了,我原本还想着你老兄过得滋润,没成想和我这个没落岭南的也差不了多少啊!哈哈”
“你呀,还是这幅样子,都当爹的人了,家里怎么样?都跟来了吗?”
苛察提到家里人时,这位原本笑容郎朗的故友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家里没人了……”
听到这句话,苛察顿时心惊,什么叫家里没人了?难道……?
“前两年,我奉命在岭东一带剿匪,家里没顾上,没想到他们这帮人丧心病狂,将我家里一家十余口都绑上了山,要挟我们退兵……”
后果司徒凉没有在说下去,但苛察已然心知肚明,以自己这位老友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屈服,没想到他的府里遭遇了如此惨烈的变故。
人生悲痛莫过于此,苛察也不知道如何安稳他,只是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老友,有我家的地方就有你家,来了就好!只是你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挨过来的?信中你怎么只字未提呢?”
“提又有何用呢?事已至此,徒添心伤罢了,今日又不是见你,我也不愿意说这个,有酒吗?突然想喝了!”
苛察点了点头,“来人,去热几壶老酒来,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天咱们也趁着年关,一醉方休!”
“好……”司徒凉撇下那一缕心伤,脸上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苛察知道,这种事情如何能够真正释怀?除非魂归战场那一刻,只是寻常日子难言的苦衷罢了!
老友重逢,心酸苦楚尽在酒中……